這一晚,莊沐愉睡得格外安穩。
心監儀的聲響和病房門外的腳步聲,都沒有吵醒過她。
這幾日她是真的累了,可心裡還擔心著他,悠然轉醒的時候,還有過一陣不知身在何處的彷徨。
當她五識回籠,清晰地感覺到腰間那股攔著自己不往下掉的溫柔力道時,腦袋裡忽然千百種情緒摻雜在一起,酸甜苦辣,同時放大。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先照顧哪種情緒好。
人還完全清醒,就已經下意識抬眼去看他。
當對上他那雙深邃的褐眸時,她的心口,猛地一顫,渾身的血液都立刻往那支離破碎的心牆上湧。
“醒了?卓謹晏,真的醒了麼?”
她纖長的睫毛因激動而不停顫動著,眼眶有水汽升騰,又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生怕自己碰著了他,她昨晚睡得極為收斂。
此時已經是有些腿腳僵硬。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壓制著語調裡的哽咽和狂喜,小心翼翼地問。
“有。”
兩天沒有開口,他的嗓音有些乾澀低啞。
只是那雙眼中的光芒,依舊像從前那般清明深邃。
“哪裡不舒服?”她皺眉,輕手輕腳地直起身子,視線在他身上緊張的來回穿梭,半天,也不敢亂碰他。
“你千萬別動,哪裡不舒服就跟我說。你的肋骨上打了好幾根鋼釘……”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儘量放的輕緩,說到他的傷處,她就像是自己被人拆了肋骨一樣,疼得無法呼吸。
主刀醫生說過,他真的好在受過訓練,知道在極端情況下怎麼摔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
否則,若是傷及脊柱,便……
莊沐愉狠狠吸了一口氣,止住那些不該想的思緒。
“卓謹晏,你說話,你到底哪裡不舒服,我給你叫醫生。”
她剛想翻身下床,他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慵懶地半睜著眼,嘴角微彎:“醒來不能親你,很不舒服。”
莊沐愉的臉瞬時紅了,簡直被他逼得哭笑不得。
想要抬起去捶他的手,硬生生止在半空。
她擔心他擔心的想哭,卻又不想任何人看見。
怕別人以為他妻子是個擔不了事的人。
可誰知道這人一醒來就拿她開涮。
他是摔到腦子了麼?
平時那個高冷正經的卓謹晏呢?!
可轉念一想,他醒來了,還有精神氣開她的玩笑,終究是她的福分。
老天爺這次,沒有再讓她得到後又失去,還算是做了回正經老天爺。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她覺得,心存感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