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人對話全程都收入耳中的能忍頓時瞪大了眼睛,師傅剛才騙人了?哪一句?
法海伸手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京都之地的都是何等樣人?一個個混跡官場,摸爬滾打,你我師徒區區一個外來人想要哄騙他們談何容易?自然要說真話騙他們。”
“就算清和道人心中有所懷疑,此時他最先要做的事,也是去查實我剛才所說的話,一旦確認,他們又怎麼會坐視魏峰將蠱屍體練成?”
法海瞥了一眼能忍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忽然沉聲道:“能忍,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心如鬼蜮,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就好像清和表面對為師恭敬有加,其實內裡時刻都在提防著我,你跟著我不光是要學修行。”
能忍依舊似懂非懂的道:“弟子...知道了。”
法海搖了搖頭:“你不知道。”
小徒弟苦惱的低下了頭,半晌之後他方才仰臉問道:“師傅,你讓清和他們去對付蠱屍是為了什麼?”
“殺人。”
房間之中空氣驟冷,能忍看著雙手抄袖的法海,一時間覺得有些陌生。
數日之後,清和道人在五城兵馬司中接見了自己的幾名心腹弟子。
“師傅,成師伯在祠堂確實發現了那具蠱屍的氣息,肯定那邪物就藏身在祠堂之中,而且據看守祠堂的太監侍衛們說,自從先帝靈柩擺在這裡之後,每天夜裡的子時都會響起似有若無的哭聲。”
清和道人聞言深皺著眉頭,那天在見過法海之後,回去細想又覺得不對,一個法力如此高強的僧人,如果想在在京都中製造點動靜,從而引起權貴的注意那是何其簡單的事情,怎麼會因為自己和魏峰的提防排擠就心灰意冷?
因此小心之下他不僅派出了高手前去皇宮探明虛實,甚至還派出了人手前去監視法海的動向。
“那和尚現在何處?”
“那天師傅在客棧與他見面後不久,他便直接駕馭盾光飛往幽州方向,似乎是回幽州金山寺去了,為探明底細,師叔已經去往了幽州檢視,至少要三天才能回來。”
清和道人聞言在心中暗笑一聲,心中感到輕鬆的同時,對那法力奇高的法海也有著幾分的不屑,把他當成了是那種溫室中養成的門派天才,從小接受的都是微言大義,慈悲佛學,這麼一點點的人心醜惡都受不了。
他當即大手一揮:“不用了,把你師叔追回來,如今生死關頭,我們要凝聚力量,千萬不能讓魏峰將蠱屍煉成,不然別說興旺宗門,死無全屍還差不多!”
待到幾名弟子都得了命令出去之後,清和道人高聲的對外下人喊道:“把我的官服拿過來,我要去見業王殿下!”
皇宮,先帝靈柩祠堂。
魏峰一身深藍的欽天監官服,無視皇城之中的所有的門禁護衛,一路通行無阻。
自從輔佐太子李秋恆以來,他這張長相頗為奇特的臉就是皇宮之中最管用的通行證,除了後殿的帝王寢宮,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暢通無阻,這是皇恩特許,年歲不大的魏峰很是滿意這種有別於他人的威風。
無聲的步入到祠堂之中,看守的幾名太監在見到魏峰之後連忙躬身行禮,像是習以為常一般的齊齊退去,偌大的靈堂之中,頃刻走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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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有一隻藏在靈柩中的蠱屍。
魏峰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剛剛開啟塞子就有一股沖鼻的血腥之氣從中透出,大殿之中已久沉默無聲,可是無形之中卻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躁動,魏峰直接將手中葫蘆憑空一扔,巨大的靈柩頓時洞開了一條縫隙,一道纖細矯捷的身影頓時衝出,一把抓住了葫蘆迫不及待的就開始吞嚥其中的鮮血。
這葫蘆中的血食是他的獨門秘方,全都是用初生嬰兒的心頭血做成的,因為初生嬰兒的體內或許還有一縷從母胎中帶出的先天之氣,最是精純無比,用來餵養蠱屍功效卓著,就這麼小小的一葫蘆不知要殘害多少性命,每一滴都相當的寶貴。
蠱屍魏玲背對著魏峰大口吞嚥著鮮血,這是它和魏峰相處下來的經驗之談,因為魏峰很厭惡它吞吃血食的樣子,每次看到免不了都要大發脾氣。
片刻功夫,蠱屍魏玲雙手捧著葫蘆遞還回來,魏峰卻是為之一愣。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吸取了天子龍氣的緣故,原本幾乎已經是面目全非,很難辨認出本來面容的臉,此時居然變得正常好看了許多,甚至有了幾分清秀的感覺。
可是魏峰卻忽然一聲不吭的對著那張臉就是重重的一拳,蠱屍猝不及防之下整個身子都被打的後仰出去,幾乎就要跌倒,口中殘餘的鮮血滴滴答答的隨著麻木的嘴角流下,眼神木訥呆滯的看著魏峰,似乎在疑惑為什麼會挨這麼一拳。
魏峰一拳過後又是一拳,將蠱屍魏玲打的連連倒退,最後背靠在一根柱子上一聲不吭的挨著這頓莫名其妙的拳頭,半晌之後魏峰喘息著停了下來,對著重新變得面目全非的蠱屍魏玲道:
“以後半夜不準再發出聲音,再餓也不行!”
蠱屍魏玲眼神依然呆滯,依舊捧著手上的葫蘆,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魏峰卻不再管它,徑直轉身離去,魏玲傻傻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良久不動一下,似乎在等著他回來。
直到外面天色開始漸漸轉亮,魏玲才終於不再看著祠堂的大門口,將葫蘆裡僅剩的血食大口的飲盡,重新回到了巨大的靈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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