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收了臉上的幾分笑意,輕輕點頭正色道:“你說吧。”
“家師渡真慈悲為懷,想以師門內傳的大悲胎藏界保護整座幽州城,但是僅靠他一人之力未免有些勢單力孤,所以我這做徒弟的斗膽,想要幫他老人家完成夙願。”
站在城樓高處的羽冠道人功力高深,來幽州之前便有門中長輩叮囑過,對此地道場勢在必得,他聽到下方林海的大言不慚後,直接大笑著走到了閣樓邊沿,雙手扶欄,微微傾身的對林海道:
“好啊,這位小師傅真是孝心可嘉,可是本真人有件事很不解,憑你師傅渡真和尚的功力尚且要用碑文銘刻的笨法子徐徐圖之,莫非小師傅是那個什麼千手菩薩轉世,一個人旦夕間便能刻出碑文千面嗎?”
高樓處的笑聲奚落,連帶下方面見林海的那位軍官也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不過沒等他說什麼,站在他面前的林海又一次拱手道:
“那在下就獻醜了。”
話音落下,城樓高處那些道士的笑聲更大,道門在人間興盛已久,隨著諂媚者甚眾,清淨二字早在日益深重的富貴之中漸漸消聲,不過領頭的那名道長確實得了真傳的真人級高手,眼看臨海周身氣息晦澀的步入到城牆邊緣,他冷聲對四周嬉笑的徒弟們低喝道:“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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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一時間人人禁聲,所有人都看著林海一步步的來到城牆邊,手撫箭垛的微微朝外望去。
“他在幹什麼?”
“好像是在丈量城牆高低?”
幽州城堅壁厚,高度足有十六七丈,比前世已知的最高古城牆還要高出近一倍,人在其中渺小無比,連綿不盡的牆壁就像一隻體型巨大的怪獸,自有一番磅礴之氣。
此時林海好像是看準了什麼東西,周身華光暴漲而出,整個人都化成了一道熾白的劍光沖天而起,城牆上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而領頭的羽冠道人則一聲不吭,手掌一把握碎了身前的箭垛磚石。
這個林海,竟是想以自身劍氣為筆,城牆為紙,將大悲胎藏界的經文書寫在城牆上!
怪不得他膽敢誇口說,替師傅如何怎樣,如果真叫他做成了這一筆,不僅城中詭怪可以得到有效肅清,還可以收攏外來的難民百姓,如此一來這幽州道場還輪得到他們來接手嗎?
劍光矯若遊龍的在空中一個轉折後,如天人執拿在手的一支大杆狼毫,以靈機為墨,城牆為紙,重重一道劍鋒壓過,整個城牆上的人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晃動!
事到臨頭,那羽冠道士反倒不慌,只是笑吟吟的看著林海化身的劍光在城牆上縱橫勾畫,四周虛空之中隱有禪唱傳來。
“想不到渡真門下除了一個女弟子南宮造詣不凡,還有林海這麼一個撐門面的人物,真是不簡單,要是再給金山寺三十年,真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羽冠道人高聲談笑,寬大的袖袍無聲觸地,點滴鮮血順著他隱於袍袖中的手指滴落在地面,位於下方的官兵鼻翼微動,皺眉捂嘴道:
“什麼味道啊,這麼臭!”
忽然守城的官員似乎有所驚覺,不再看劍氣雄渾的林海,將那以劍為筆的瑰麗場景拋在身後,轉而回頭望向無盡深沉的幽州城池深處。
一聲淒厲的慘叫瞬息劃破城防的夜空,一名手握長槍計程車兵被三四個憑空飛縱的人頭提咬到了空中,片刻間便有被撕咬的腸穿肚爛,血染長空,守城官員又驚又怒,大喝道:
“取我弓來!”
箭枝洞穿了空中幾個鮮血淋漓的人頭之後,緊接著又有無數其他姿容各異的妖鬼衝了出來,高立於城樓的羽冠道人,嘴邊笑意越發濃郁,待到眼睜睜看著幾隻屍妖突破城池之後,紛紛縱身向著半空中縱橫的林海撲去之時,方才一陣衣袖的長身而起,大呼道:
“這位小師傅,且看貧道前來助你!”
於是在幾隻張牙舞爪,道行低微的屍妖身後,憑空而起了一道巨大的手掌,好似打蒼蠅一般的拍了過去。
掌印剛起,渾身都籠罩在劍光之中的林海便感到了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