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三年眨眼間就過了, 今日是安遠候府出孝的日子, 主子們總算能入點葷腥了,因此廚房裡一大早就忙活開了, 廚房的大廚生怕出了錯,不敢放下頭的小崽子們自來,就不錯眼的盯著。
正忙的熱火朝天, 就聽一個清脆的女聲問道:“我們奶奶要的東西好了沒?”
柳家的一聽這聲就知道是哪個, 拍了身旁的吳家的,讓她先看著, 就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一出去就給笑著說:“原來是善姐兒, 三奶奶的胭脂雪早早就備好了, 姐兒等著我讓小子跟著你直接帶過去。”
善姐兒聞言微微撇了撇嘴,可到底沒說什麼,只等著東西提出來了才起身走了。
她一走柳家的哼了一聲, 輕罵了聲:“看你這小蹄子張狂,等你主子失了寵,有你好受的。”
吳家的聽了她這話附和道:“您說的是, 這大奶奶二奶奶都有了出息,雖說大奶奶懷的是個小姐, 可這也是府裡的頭一份, 哪像三房那位,一個蛋也沒下,還整日裡要鑽到錢眼裡去。”
說到這裡左右看了看, 才小聲說:“我聽林家的說,三爺昨晚被三奶奶氣的連夜出城跑馬去了,我看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誰不知她可是那位的侄女,夫人怕也忍了好久了。”
柳家的一聽這話沉思了一會,以她的人脈,又何嘗不知呢?自老太爺沒了,府裡的主子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有了前程的都丁了憂,只是大爺他們孫輩的不像兒輩的要守孝三年,因此一年期滿,三爺又不似二爺守母孝三年,因此出孝就圓了房。
大奶奶孕期裡就被發現有了身子,等出了一年孝期就誕下了大小姐,只三奶奶又不用守孝,這都多長時間了,什麼訊息都沒傳出來。
還整日裡跟三爺鬥氣打架,眼見著勢頭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聽老太君的意思,這是想給他抬個通房。
可府裡的爺們自成婚後丫頭們一概打發了個乾淨,身邊伺候的都是小子們,三爺又看不上三奶奶帶過來的陪嫁們,嚕,昨日三爺跟三奶奶吵起來就是因為三奶奶疑心三爺多看了她身邊的平兒一眼,這才酸起來了,可三爺撂下話,別以為誰都盯著她的幾個丫頭不放,他要納妾就去府外抬一個官家小姐回來。
既然三爺都鬆了口,那……自家的五兒是不是能試一試?以她看來,三奶奶的身子必然是不成的,不然有公主整日裡看著,她都沒生出來,怕是再請了誰也都沒用。
這麼一來,做三爺的妾室就不同以往了,要是誕下一兒半女的……她家五兒知書達禮,知情識趣的,哪裡比不上外頭小官家的,要不要托夫人身邊的顧媽媽說項說項?
那頭王熙鳳不知道有人惦記賈璉,她正氣的臥床不起,平兒在一旁苦勸:“奶奶好歹起來吃一口,這還是剛從廚房弄出來的。”
王熙鳳緊閉著眼一動不動,平兒見了嘆口氣又勸:“您何苦跟自己個過不去,我們家那位爺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個驢脾氣,等消消氣就回來了,況且公主不是都沒提沒問嗎?”
王熙鳳本來就鬱氣難疏,聽了平兒提起賈璉時那親近態度,心裡更莫名酸了幾分,更不想起了。
主僕兩人正說著,就聽二門外下人們連著喊了幾聲“三爺”,平兒還沒來得及迎一下,就見賈璉一陣風似的進來了。
一來就冷聲讓下人們都出去,平兒擔憂的看了眼王熙鳳,可也不敢在這位爺氣頭上忤逆,面有難色的退了下去。
本來聽小子們說他走了三奶奶找都沒找就歇了時攢了的一肚子火,可一進來看速來要強的她一動不動的躺著,眼淚順著臉往下淌,不禁心裡一軟。
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有燒,鬆了口氣才叫她:“起來把飯吃了,不然哪有力氣摔東西?”
王熙鳳一聽這話又一陣委屈,只是賈璉先低了頭,她到底起來了,就著他的手吃了一碗飯。
見她急急的吃完了,知道她這是自昨兒下午就沒動飯食了,賈璉又氣又好笑的說:“你說你這爭強好勝的性子怎麼就總往自己身上使?”
王熙鳳這幾年跟賈璉過得蜜裡調油的,在他跟前也不像在外面那麼八面玲瓏,聞言負氣道:“你管我,反正新奶奶進了門,也就沒了我立腳的地方,我又是個沒娘沒家的,趁早餓死了也好給她騰位子。”
賈璉一聽這話氣上心頭,冷笑道:“我還沒說你給你的好表哥繡扇套子呢,你倒編排起我來了。”
這話一出口他才道自己這是被氣昏了頭了,怎的連這話也說出來了。
王熙鳳聞言詫異的張了張口,愣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哪回事,噗嗤的笑了一聲,轉身拉了拉他的手,賈璉正在氣頭上,見她撩撥自己,只一抽手。
王熙鳳哪裡肯,死死的抓著他,解釋道:“我道你這幾天陰陽怪的,老提二嫂子,還以為你這是嫌我……才有了外心,沒想到原來是這一折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