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皇帝的效率比十年前賈代善給林緒之上摺子襲爵還要快,不過三四日, 上邊的旨意就下來了。
而且等聖旨下來的時候, 滿朝文武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聖上居然讓這位小賈大人平襲了爵位——正是繼承了那位駙馬大人安遠候的封號。
御史臺一聽這訊息, 也有幾個新進的御史想著參一本,可被老御史們攔下了,這事的根子明明顯顯壓根就不在安遠候身上, 要是聖上不改變主意, 他們冒頭就是一個死。
況且以聖上的心思,若不是怕朝野上下反對, 明. 慧公主怕是連國師都封了, 這才哪跟哪?而且說到底, 賈家這些年也配的上這些功績,真沒必要在聖上最心熱的時候找不自在。
顧嫵聽了這訊息倒是略感不安,畢竟皇帝最近也太有求必應了, 他……莫不是憋著什麼大招,而且府裡榮寵過甚也不是什麼好事,她在時自然沒問題, 可到她跟林緒之百年,皇室必然容不下賈家, 那現在這樣就是給子孫後代招災了。
林緒之卻光棍的很, 他自來認為子孫自有子孫福,他們兩都這麼掙來這麼多了,後人能保住就是他們的本分, 要是保不住,就算自己拒了這份榮寵,他們在這貴族圈裡也立不住足,可見能不能過得好只看他們的本事,與前境關係不大。
既然這樣,他們兩又何苦杞人憂天?只順其自然就好。
顧嫵想想也是,就安安穩穩的供奉了聖旨,徹底把家交給了賈瑚兩口子,自己就學以前的賈母,只在可卿拿不穩的事上點撥一二,其餘的一概不沾手。
她這麼幹脆的放了手,倒讓一門心思想看婆媳爭權的人大跌眼鏡。
顧嫵當然也不是什麼事都不管,她還得操心賈珠、賈璉的婚事,而且眼見著元春也得相看人家了,她反倒比以前還要頭疼一二。
她原以為賈珠賈璉的婚事還能慢慢操辦,可人算不如天算——賈代善身體不行了。
老爺子出事那天顧嫵正在準備賈珠賈璉的聘禮單子,賈璉不肖說,顧嫵是早就備好的,再添一添賈璉本人的小金庫,看起來雖然比不上賈瑚那麼誇張,但也是京城裡頭一份了。
賈珠的聘禮自然不用顧嫵操心,畢竟是二房嫡長子,不說賈政在剛開始相看時就早已備了一份,就是賈母,也出了頗多私房,連臥床不起的王夫人,也都支支吾吾的拿出了一份來,幾處填補下來,雖不如大房財大氣粗,但也算豐厚了。
顧嫵正著人清點著,準備先收拾好了放在庫房,等商量了婚期,三媒六聘再走的差不多了,就可以直接抬出去,院裡正為這個忙忙亂亂的,就見鄭大紅著眼睛跑進來了,下人們都知道他是老爺子身邊的親信,叫他這般樣子也不敢攔,裹衣忙帶他進去了。
他一進去就還沒說話就一個大禮,然後不待顧嫵說話就嚷了一聲:“夫人,老太爺昏過去了。”
顧嫵一聽心裡就是一緊,也顧不上別的,就往梨香院去了,等她進去一把脈,臉都白了……他這是大限到了。
這才趕緊派人先請林緒之他們回府,才給昏睡不醒的賈代善施了針。
等他們都回來的時候賈代善這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他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命不久矣,拉著淚眼婆娑的賈母交代,一頓一續了半天才說明了意思——他要“珠兒媳婦”、“璉兒媳婦”進門。
眾人一聽就知道他是要公主給他施針續命,然後趁著這個機會讓兩個孫媳婦先進門了再說,免得自己沒了,孫子們得守一年孝,婚事一拖兩拖的再出了差錯。
畢竟府裡跟女方的婚事才談著,可其實連庚貼都沒換呢,要是這期間女方等不住,毀婚都是常有的事。
顧嫵本來堅決不同意,既然老爺子疼了兩個孫子一場,臨走前也念念不忘,那他們守孝也是應份的,如果謝家跟王家這一年都等不了,那退婚就是了,榮國府裡的大好兒郎還怕找不到媳婦?真沒必要為了這個以針續命。
這要是能治好,這個針她還真就紮了,可現在這情況多續一天命都得遭一天罪,老人們到老了旁的不求,也就求死個利利落落,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大不了熱孝進門算了,也不算違反了規矩。
可賈代善態度強硬的很,明說這就是他老頭子的遺願,賈母又點了頭,她才鐵青著臉同意了。
還派林緒之跟賈政分別上了親家的門,讓他們務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若同意,不僅聘禮加重,他們家女兒也算守了“與更一年喪”,榮國府日後必珍之重之。
謝家倒是同意的快,畢竟當初定城候府烈威將軍夫婦沒之前也是拖了好些天沒嚥氣,謝夫人也是這般進的門,眼下榮國府有求於人,雖婚期緊一些,可真要好好守了劈頭蓋,不怕他們闔府上下不高看自家姑娘一眼,沒見謝夫人在府裡說一不二,連謝瓊輕易都不會下她的面子麼?
王府大房王子勝倒是想擺擺架子,可林緒之可不是賈政,他一進府進連削帶打劈頭蓋臉一頓,王子勝就乖乖的同意了,連同想要趁機扣了女兒嫁妝的事也沒敢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