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的病只有我能治。”
一句話把動了殺心的謝扶定在原地。
謝扶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握緊手裡的長槍,然後鬆開,旋即又握緊,鬆開。
冷漠昳麗的五官隨著外面的火光一明一暗,白色的裡衣沒遮住的修長脖頸,和筆直線條清晰的鎖骨,都在明暗之間,散漫又肆意。
半晌,他把長槍往地上一丟,斜眼睨了李鐵一眼,“出去。”
李鐵嚥了嚥唾沫,將手中佩劍收回劍鞘之中,躬身應著,“遵令。”
他心有餘悸地飛快往舒雲那邊看了一眼,今生今世他居然有幸看見有女人爬上了世子爺的床榻,還成功讓世子爺放下了殺意。
他也只敢多看一眼,然後立刻退了出去。
“說說看,”謝扶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眉骨擰著,顯然按他的脾氣,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老頭的病,怎麼一回事。”
舒雲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把自己籠住,最近身體狀況不大行,有點畏寒。
謝扶見她佔著他的床,蓋著他的被褥,整個人僵住,漆黑如鴉羽的眼睫毛下沉,蓋住眼底逐漸變多的陰鬱和躁意。
把自己籠得嚴嚴實實後,舒雲鬆了一口氣,笑看著他,“身體不好得裹厚一點,別見怪。”
謝扶神色很冷,“快說。”
舒雲瞧了一眼他的臉色,撇過頭,笑意淡下來,開口道:“謝老太爺是積年的舊病,早就深入骨肉,再加上不節制地抽他的煙槍,他的身體現在就像被蛀蟲啃食過的,千瘡百孔的木頭,就算有啄木鳥除掉蛀蟲,身體的虧損也沒辦法補回去……”
謝扶出聲打斷:“既然沒辦法,你憑什麼說你能治。”
舒雲淡聲接著說,“別的人或許沒辦法補回去,不過我卻可以。”
謝扶沉思著,自小長在武將世家的他,就算只是垂眸站在那兒也是一身的桀驁感,五官精緻,線條利落。身材蒼勁高瘦,脫去了黑色胡服,純潔溫柔的白色也沒能幫他收斂他的輕狂傲意,和發自骨子裡的清貴。
舒雲扯了扯嘴角,面上笑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我給謝老太爺診治的那半個月,謝老太爺身體的變化,你們謝府裡那些個大夫最清楚,就算不懂醫,單看其精神面貌,想必你們也有所察覺。”
“我知道你和謝老太爺都懷疑我,你們大可以一直派人監視我,但是謝扶,別再拿槍指著我,我可以死在其他任何人手裡,也不想看見你拿槍對著我。”
舒雲沒往其他地方看,一雙乾淨透徹的雙眼就對著謝扶。
她叫了他謝扶。
她沒有等到他親口告訴她姓名,他說的對,整個西涼他的大名響徹每個角落,就算她不用刻意去打聽,周圍平民百姓隨意的交談中都能聽到關於他的事。
謝扶懶洋洋的神情裡閃過一絲譏諷,她以為她是誰,真當會點醫術就能憑著老爺子的事拿捏他了嗎。
但他掃過舒雲那雙純粹澄澈的雙眸時,諷刺的話從舌尖打了個轉,又被他嚥了回去,變成了其他的話。
“你睡了我的地兒,我睡哪?”
舒雲認真思考了一下,“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