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擺了昂貴的玉臺金盞和陽春瑞雪,迎風而開,金黃色的花朵洋洋灑灑鋪滿了整個走廊,暗香浮動。
一向看不慣王家的風子譯也讚了句,“很是別緻。”
舒雲手中筷子不停,賣相鮮亮的、醜的,熱菜、冷菜,葷素不計,一律用公筷夾至碗中,在用自己的筷子送到嘴裡。
聽到風子譯的話,她不甚在意,“附庸風雅罷了。”
不說王家學著王公貴族擺設流水席,單論他們家廚子的廚藝的話,還是很不錯的。
兩人坐在末席,舒雲是隻顧著吃,原來是從前的她閒逛人間時太過潦草,發現了戲本這等好物後便欣喜不已,不料這凡間對吃食也很有研究。
而風子譯將舒雲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在進食的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席上眾人。
越觀察越驚喜,席面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確實有許多他未注意到的人情交往。
他偏了偏頭,低聲說道,“我竟還不知烏家還與王家交好。”
舒雲抬頭隔著幃帽看得不真切,“哪個是烏家的人?”
“王家夫人左手位置便是烏家夫人,雖然王家家主與烏家家主兩人所言不多,但兩位夫人似乎相談甚歡。”
這下舒雲知道他說的誰了。
“假的,烏家看不起王家泥瓦匠出身,烏家不過是假意奉承而已。”
風子譯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下烏家夫人笑臉盈盈,與王家夫人交談著什麼,哪裡看出來虛情假意了?
他轉頭望著因為要吃東西撩起幃帽一角,露出精緻下巴的舒雲:
“你怎麼知道?”
舒雲反問他,“管欽先生怎麼教你的,那些權術你怎麼學的?”
說起此事,風子譯有些慚愧,“管欽先生是當世大儒,是我太愚笨,沒能學到幾分。”
這瞬間認錯臉皮薄的模樣真的是和風子譯小時候一毛一樣,曾經的他多可愛啊。
“……我下馬車的時候,烏家的馬車排在我們前邊兒,烏家夫人自己說的。”
舒雲夾了一個新菜,一口下去辣意直衝喉嚨,嗆得咳出了聲,風子譯連忙遞了一杯茶過去。
哪知那茶是熱的,喝下去更是火燒火燎。
她硬生生將茶水嚥了下去,在幃帽後微微張著嘴散著火氣,指尖微動給自己使了個小型術法。
風子譯擔憂蹙眉,起身就要去給她拿些涼茶。
舒雲趕緊拉住他,“我沒事。”
已經晚了,眾人都坐著享受席面,風子譯起身又急又快,平日裡就看風子譯極其不順眼的世家子弟,立刻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這不是我們風大才子嗎?怎麼,又看不慣什麼要甩袖走人了?”
一時間熱鬧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有幸災樂禍的,也有被打斷興致不高興的,更多的置身事外旁觀鬧戲的。
風子譯搖了搖頭,禮儀周全,語氣卻硬邦邦的,“並非如此,晚……子譯只是前去拿杯涼茶。”
眾世家子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有人坐在蒲團上,雙手撐在身後,吊兒郎當地看著他,說道:“涼茶?人走茶自然涼,暗諷誰呢?”
他這話一出,王家的人頓時沉了臉色。
人走茶涼,人走茶涼,這不就是暗示他王家會不得人心嗎。
王家家主望著站在末席的風子譯,語氣不善,“風公子高風亮節是我等粗鄙之流不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