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乘夜勾起一絲冷笑道:“瞭解如此清楚,不愧是慕大人。那聽起來,謝言倒是因為慕大人入閬玥而起病了。真是感人。”
慕蘇臉色唰得變白,他聲音都高了幾分,薄怒道:“賀樓乘夜!你到底要怎麼樣!”
封紅的刀都一僵,宇文文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幾人都看向面色陰沉的賀樓乘夜。
賀樓乘夜一雙眸子幾乎要噴火,他驀地快步走下來,一把推開封紅,掐住慕蘇的下巴強迫慕蘇看向他道:“我要你給我想清楚!你在大漠遇襲的時候他謝言在哪裡?!你在火海裡將死之時他謝言在哪裡?!你在閬玥大堂上孤立無援時他謝言在哪裡?!你在狼群裡九死一生時他在哪裡!?他在大夏!他在歡歌享樂,左妃右嬪!他在寫聖旨!誅殺慕家全家!”
慕蘇雙眼通紅,猛地推開賀樓乘夜的手,力量大地讓他後退了三步。
“那你要如何?!他是一國之君!是天子,是皇上!他的腳下是江山社稷,他的手心是黎民百姓!我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我答應他出使閬玥,這一切我早就想的很清楚了!不用你來教我要怎麼想!”
賀樓乘夜面色發白,他不怒反靜,琥珀色的眸子深邃地看向慕蘇,神情中竟然有幾分悲慼。
“好生痴情啊,慕蘇大人,原來事到如今,你還是喜歡他。”
慕蘇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一顫,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擔心在場的這麼多人都聽見了什麼,有什麼樣的表情。他看著賀樓乘夜,沒有回答他的前一句,聲音有些略微顫抖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不曾向大夏傳遞過訊息。”
賀樓乘夜沒有說話,他的眸子注視著慕蘇,像是要將人看穿。
步層雲低聲道:“少主,下頭正在調查具體的原因。至於夏帝的瘋病,也會盡力瞭解。您看要如何回複大夏那邊……?”
慕蘇抿著嘴,不去看賀樓乘夜,撇頭看著大門的門框,上面的紅漆顯得有些脫色。
賀樓乘夜沉默了許久,猛地轉身回到王椅前,道:“告訴他們!孤說了沒有便是沒有!葬身火海,無物遺留!夏帝若是不信便親自來看!孤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步層雲額角落下汗珠,沉默了片刻道:“殿下,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妥。一樣都沒有,怕是會引起夏帝的懷疑……”
“你方才沒有聽見孤的話嗎!?”
全場寂靜。
步層雲也不敢再說,抱拳領命。
宇文文看了慕蘇一眼,也緩步退了回去。
“哥!顏鸞可在這兒?為何一轉眼便沒了人?”
賀樓乘越的聲音驀地從門外響起,隨即他有些潮紅的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賀樓乘越看了看四周,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不懂是何處不對勁,只是看見了慕蘇,便跑來拉他道:“顏鸞!白茗尋你尋不著,正急的快哭呢!與我走吧,待會兒還有摔跤!”
慕蘇看著他,扯了扯嘴角,不語。
賀樓乘夜的聲音卻從臺子上傳來,冷漠無情。
“阿盧。今日之前,你送慕大人去北原。”
“啊?!”
不光是賀樓乘越,就連慕蘇都懷疑自己幻聽了。
遣送北原。這算是驅逐令嗎?
賀樓乘越這才發覺兩人也許有些不愉快,他急忙爭辯道:“哥!北原荒蕪,只有婆婆與小鬼常年在哪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顏鸞定是不習慣的!若是有什麼爭執,你們好生解決啊?”
慕蘇拉扯了一下賀樓乘越,示意他不要再說,隨即邁步拱手道:“慕蘇謝單於不殺之恩。”
說完轉頭便走,留下賀樓乘越在原地,睜大一雙通透的眼,虎牙露在微微張開的嘴中,茫然無措。
“還不快去!都走!”
賀樓乘越不敢再多言,只得抱拳,隨著步層雲等人退出大殿。
宇文文走在最後,他轉頭看了一眼賀樓乘夜捏的死緊的拳頭,嘆了一口氣道:“你啊你……”
走到門外,才又補了一句。
“都是些缺心眼的。”
當日,賀樓乘越便帶著慕蘇、白茗與硃砂啟程向北原而去。出城的時候,慕蘇在天月城門口站立,回頭再看時,彷彿看見當日出京時絕塵而來的謝言與他星辰般的眸子。只是此時一片空曠,他甚至沒有看見賀樓乘越的一片衣角。
夏日的草原萬物生長,風吹草低見牛羊,盡是別處看不見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