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探出了頭來,照耀著整個城市。
街面上依舊人流如織,叫賣聲喧嘩聲彙合在一起,和那些有著古舊年頭的建築一起顯示著這個城市的生命力。
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同。
就彷彿昨夜的那場彌天的秋雨,那些流淌了一整條街的血,死掉的很多很多人,都並不存在。
長安城還是那個長安城,沒什麼兩樣。
銷金樓裡,也是依舊的一片歌舞昇平。
二樓之上,雅座中,已經成為了知名白發鬼擁躉的子衿兄又在口沫橫飛地說著話:“怎麼樣?我就說了吧,不管是什麼樣的局面,不管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完全做不到,但,白發鬼,他一定可以,你們昨天都說顧家這一次肯定是完透了,現在怎麼說?現在怎麼說?”他一邊說著,一邊無比得意地伸出了雙手伸到了他那群朋友面前。
他那群朋友都說對視了一眼,嘆著氣,將一片片的金葉子放到了他的手上,他們其實也不是不相信白發鬼,事實上,在見證了上一次白發鬼在一眾江湖群豪之中,摘劉潛的腦袋如探囊取物之後,他們也都成為了半個白發鬼的擁躉。
只是昨晚那種局面,他們想破了頭,怎麼想都不覺得白發鬼能贏的。
只有子衿兄一個人覺得白發鬼肯定沒問題。
結果,還真是。
“我說,子衿,那個白發鬼老兄不請你喝頓酒,真的對不起你這麼相信他,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恐怕他自己都沒有那麼相信他自己吧?”他的一個朋友給了錢,有些唏噓地說道。
而一大早出來吃早點,順便過來取錢的古月安其實也是早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此時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子衿兄,然後摸了摸下巴認真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他喝頓酒算了。
他以前是極其難以理解腦殘粉這種生物的,也壓根不覺得自己會有腦殘粉,結果一趟穿越,卻是在異世界有了一個極度狂熱的腦殘粉,看起來還挺有錢的。
不過轉念古月安就將喝酒的想法打消了,因為他現在也挺有錢的,這一次雨夜之戰,光是金葉子就贏了五十片,這可是整整五十萬兩啊,照這個速度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成為天下大宗師,倒是會先一步成為天下第一有錢人。
“誒,我聽說白發鬼,其實就是那個在江南陳家擊敗了越子離,成為了陳家乘龍快婿的古小安啊,嘖嘖,那陳小郡主我可聽說是人間難見的美人兒啊,是不是真的啊?”子衿兄那桌上的人又開始挑起話題。
子衿兄第一個又跳出來:“那還能有假?我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白發鬼辦不成的事……”
伴隨著他唾沫橫飛的亂吹,古月安步出了銷金樓。
江湖,快意恩仇,提刀殺人是一部分。
名震天下,也是一部分。
他現在,就走在名震天下的路上。
回到聽雨樓,顧長安還在忙碌地處理著一切善後事宜,她昨夜出關以後,他們都還沒有碰過面,因為事情實在太多了,幾乎就是一團亂麻,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在擁有了一個宗師以後,顧家的地位將會極其穩固。
古月安也不著急和顧長安見面,順著老路翻牆回了院子裡,剛想去給謝雨留分錢,就看到一個顧家的侍女正站在他們院子門口,好像是在等他。
“你家謝爺呢?”古月安這麼說著指了指謝雨留的屋子,卻已經猜到了什麼。
“回白爺,謝爺走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回著古月安的話,經過了這一系列的事件,古月安在顧家的地位,可能已經僅次於顧長安了。
“……走了啊。”古月安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空蕩蕩的,隨後點了點頭,這也符合謝雨留的性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其實,謝雨留才是最符合江湖俠客標準的人。
“那我讓你送他的東西呢?”古月安又想到一件事。
“東西謝爺收了,還讓小婢代為轉告您,說,多謝。”最後兩個字,小侍女是突然板著臉,用一種硬邦邦的語氣說出來的,明顯是在模仿謝雨留說話。
古月安失笑出聲,他實在很難想象謝雨留跟別人說謝謝是一副什麼樣的情狀,錯過了實在可惜,又或者,他都已經忍不住猜測,該不會是謝雨留不想當面對他說謝謝,才不辭而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