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安一刀反斬,於風雨裡遇到了一雙勢若金剛般的鐵掌,那鐵掌的威勢讓他想到了之前那個被他一刀斬掉了雙手,最後又一刀跺了頭顱,送去下了地獄的大和尚。
只是那大和尚的鐵掌和這一雙鐵掌比起來,實在是有著天差地遠般的區別,如果說這一雙鐵掌是山河,那那個大和尚的鐵掌頂多算是一塊水邊的頑石罷了。
所以古月安被這一掌給震退了。
但他那一刀反斬並非是氣力用盡之刀,所以他只是被震退了,卻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握刀的手仍然很穩,眼神也沉靜,大雨在他的兩邊落下,他站在大雨裡,看著那在他背後出手之人,笑道:“這不是中嶽大禪寺的晦明神僧嗎?您不是和家師是至交好友,怎得也對我這後輩橫施偷襲呢?”
“黃口小兒,休得胡言,老衲與周世兄是至交好友不錯,可你這小賊,老衲待你如子侄輩一般,多次回護,你卻恩將仇報,一炷香前老衲派遣愛徒般禪去勸說你回頭是岸,你卻橫施毒手,將我愛徒般禪殺害,殺徒之仇不共戴天,哪怕周世兄在世,也絕對不會阻擾老衲的,他只會嘆息怎得收了你這等孽賊為徒!”那背後偷襲之人正是那日江上和張橫站在一起的僧道俗中的僧人,大禪寺晦明。
這些日子,古月安在長安除了殺人,也不是完全沒做別的事情,他也是透過顧家的關繫好好查了一下當日在江上圍攻他的那些人的底細。
顧家也不愧為顧家,昔年刀手遍天下的世家,哪怕如今寥落了,可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查幾個人,還是比古月安這種在江湖上幾乎無依無靠的家夥要來的方便的多的。
不僅僅是姓甚名誰,籍貫,年齡,武功修為,愛好,仇敵,弱點,甚至是何年何月受的暗傷,也是清晰地記錄在冊。
這讓古月安不得不感嘆顧家的恐怖,如今式微了還能有如此底蘊,昔年全盛之時,豈不是無論是誰,都要在顧家的刀下纖毫畢現。
也無怪乎當年閻王帖出,人三更死。
所以他之前和拓跋冷山交手的時候,一語便道破了拓跋冷山的心魔,以至於像是拓跋冷山這種已經半步宗師的高手,居然都在正面硬拼裡,心神搖晃,以至於吃了古月安的暗虧。
“哦,我明白了,胡蘿蔔打不倒我,現在改上大棒了?”古月安對於晦明的說辭嗤之以鼻,不過他對於晦明的出現倒也沒有太意外,身為如今朝中兩大競爭皇位最有力者之一的太子殿下的手下得力幹將,這種分食顧家的好戲要是晦明不到場,反而顯得奇怪了。
“不過兒子死了,是該這麼傷心的,要殺我,的確是天經地義了!”
這句話,古月安是透過類似傳音入密的方式傳入晦明的耳朵裡的。
到了古月安現在這個境界,很多神乎其技的武功,他都已經無師自通了。
晦明乍然聞聽此言,驟然爆喝道:“你說什麼?!”他心情巨震之下,居然是難以自持,整個人朝著前方微微前傾。
而古月安的刀,已經到了!
他那句傳音入密,也是故意的,晦明的弱點,就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就是已經死了的般禪。
晦明貴為大禪寺高僧,自然應該清心寡慾,五蘊皆空,可是偏生他年輕時行走江湖,曾經把持不住與一女子有過一夜風流,那之後那女子便生下了一個男孩,在男孩五歲之時女子死去,臨終前囑咐男孩去大禪寺找晦明,說是此人知道他生父的訊息。
晦明乍見兒子自然是震驚不已,但也無法,只得將男孩收在座下成為他的入室弟子,從此十數年都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生怕被別人知道了他這個高僧有兒子的事,身敗名裂。
此刻古月安驟然一語道破他的秘密,他自然驚怒,再加上他兒子剛死的那種哀憤的心情,他一時間居然是魔怔了。
而古月安等的就是這一個時機,他全力出手,傅紅血的虛影在他的背後浮現繼而和他融為一體,蕭索一刀。
同時,他的腦海裡不斷地在閃過一切有關於晦明的資訊,他知道今夜兇險超過以往任何一刻,必須要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全部挖掘出來再用上,不然,他會死的很難看。
刀是朝著晦明的左臂斬去的,斬的是他左臂右下方的三寸。
因為在那個地方,晦明曾經練功過急,留下過暗傷,是他渾圓無儔的金剛晦明掌唯一的罩門所在。
這一刀斬中,晦明哪怕不死也廢了。
“晦明!!!”這時,一個低沉的喊聲驟然在大雨中響起,穿透了雨幕,只鑽嚮晦明的耳朵裡,猶如暮鼓晨鐘。
晦明一下子從魔怔中蘇醒過來,見到面前古月安一刀指來,他的護體罡氣驟然勃發。
武者在修煉到了先天境界頂端,也就是俗稱的半步宗師境界的時候,因為體內真氣凝實至極,已經到了可以發出體內凝氣成型的地步,會自然激發一種護體罡氣,在危險之時保護己身。
這種罡氣之強,尋常的刀劍暗器根本破不了,哪怕是先天高手的全力一擊也能擋住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