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最近迷上了拆電子用品的拆裝與維修,說白了就是把一些電器拆開再給裝上,下班回家吃完飯第一件事不幹別的,而是坐到地上,頭上綁一個小手電,就是那種半夜下海摸魚的人為了看清東西在頭上戴的那種小燈,然後開始拆東西。
“一個會計不好好算賬,沒事瞎裝什麼技術流。”
我媽對於我爸胡亂拆東西這件事情很不滿,逮到空就擠兌兩句,我爸卻不以為然,“人類進步離不開科學研究,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你那叫科學研究嗎?你那叫禍害東西。”
老童義正言辭,“進步的過程中總要有犧牲的。”
“是,都犧牲自己家裡了。”
其實也不怪我媽生氣,主要是我爸把科學研究道路上的犧牲都給了自家的傢俱了。
家裡的電器,大到電飯煲微波爐,小到收音機遙控器全都被我爸拆了個遍,就連我媽和我爸結婚時的彩禮,一套價值三百多的音響裝置也沒能逃過我爸的魔爪。
別看現在的三百多不算什麼,在當時可貴著呢,據說我爺爺為了給我爸娶媳婦,賣了家裡的一頭牛才買了這套音響。我媽可寶貝著呢,她這人喜歡老物件,時光沉澱過的東西她覺得有感情,前幾年我媽還會偶爾唱一唱歌,這幾年可能是年紀大了愛好也跟著變了,就把音響收起來壓箱底了。
我爸這人不像我媽感情細膩,他可不想那麼多,看著那音響放在那也是落灰,索性搬出來研究研究,這麼地就給拆了。
我瞭解我媽的脾氣,她要是發起飆來一定會波及我這小小的池魚,為了我的身心快樂,我提醒我爸,“我媽應該不能同意你拆音響。”
我爸手比嘴快,我的話剛落他就把音響的幾個按鈕給卸了,胸有成足的說,“沒事,我裝的快,你媽到家之前我就能裝回去,別告訴她就行了。”
理倒是這麼個理,可我總覺得不靠譜。
事實就是,我爸的三腳貓技術根本無法支援他草稿都不打就吹出的牛,我媽下班回家看到滿屋子被肢解了的音響“屍體”時,當時就氣的直喘粗氣,並且放話說,我爸要是裝不回去就不用睡覺了。
我爸這人就是嘴硬,明明事實就是他技術不夠還硬要怪說明書不對,當然並沒有什麼底氣,就是蹲在地上自己嘟囔,“我明明按步驟裝的,不應該錯啊···”
我媽氣的鬍子都要起來了。
我站在客廳的角落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該來的總會來,我媽說不過我爸就把氣轉嫁到我對頭上,“你就不能攔著點,就知道和你爸一起同流合汙,我怎麼攤上你們倆了。”
“我也攔不住啊……”
我委屈,果然還是殃及到了我這個小小的池魚,悲哀。
我媽把包扔到沙發上,頭也不回的摔上了臥房的門,扔了一句“自己弄晚飯吧”我爸抬頭看我,我搖搖頭,“我不會做。”
我爸嘆口氣,“那訂外賣吧。”
我不想吃外賣,從我爸錢包裡拿了一張綠色毛爺爺出門了。
我的家鄉長相有點不佳,北方的冬天永遠頂著一張粗糙的臉,各種風沙和涼風盤旋在一起,遇到大風天出門如果不做好防護的話一定會有紅血絲,看起來就像高原紅。
城市裡永遠不缺高樓大廈,可流水一樣的領導班子總愛瞎指揮,今天開發一塊地建樓,明天又要拆遷,樓還沒建好領導就換了,只留下一棟棟既沒拆完也沒建好的半截建築。新官上任才不會管前任留下的爛攤子,就那樣突兀的放著,就好像青春期潰爛的臉留下的痕跡,雖然不礙老百姓的事,但真的不好看。
我爸說他和我媽結婚的那個年代的城市是最好看的,不是外表,而是當時的人和政府都致力於把家鄉變的更好,沒有胡亂拆遷也沒有隨隨便便下一封批文就開發樓盤。但自從經濟發展起來了之後的城市就變了,空氣汙染就是最好的證明。
去年我們一家去北京旅遊,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霧霾天氣把我們困在酒店裡待了三天,什麼景點也沒去成。
我沒有生在這個城市最美的時候,卻見證了它變醜的過程。
我走進小吃街裡邊,大燒烤爐子前邊放著超大風扇,風扇把燒烤煙霧全都吹到了外邊,路過燒烤攤的時候都辣眼睛。
這不就是汙染空氣最好的例子嗎?
我的偉大理想就是希望所有的路邊小攤都能發展成正式規模的門店買賣,有證書有手續,進門有服務員鞠躬說歡迎光臨,這才是人類進步的小目標啊!
要是梁尋知道我的這種思想後,一定會特別鄙夷的說我“你又不是國家領導人管那麼多幹什麼?你還不是一邊喊著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另一邊天天吃外賣製造白色垃圾?”
這就是梁尋能說出來的話,他絕對會找到機會就反駁我,欺負我好像成了他的一種樂趣。有學霸光環的人說出的話總是讓我無法反駁的,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但我爸說過,人要有想法,就像他一樣,莫名其妙就有了研究電子科技的想法,然後就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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