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著忖著,已走出玄武門,不知不覺又下起了雪粒子,冬日天黑得早,才酉時不到天便陰沉沉的,似有烏雲籠罩,蘇禾遠眺了眼內官監方向,略略猶豫,到底往那兒去了……
沈闊聽見稟報說外頭有個叫蘇禾的來尋他,他心裡一咯噔,心道該不會在浣衣局又受了委屈吧,於是忙把舔滿了墨的紫毫擱在筆擱上,抓起熏籠上的玄色披風一披,掀簾大步走出去……
到了門口,便見蘇禾在簷下搓著手,跺著腳走來走去,見了她,那雙清澈的眼一瞬便亮了,“沈公公。”
“你怎麼進宮來的?”沈闊說著,看見她堆雲般的髮髻中藏著幾顆雪粒子,不禁伸手想為她揀去,蘇禾見他抬手,不由自主後退兩步,他的手便僵在半空,兩人對視,無言的尷尬,沈闊忙調開視線,蘇禾則低下了頭。
那晚失控的吻,令他們的關係走向曖昧不明的方向。
雪粒子愈下愈密,打在瓦楞上發出嗶啵響,道上行走的宮人已經撐起了傘,有個老太監提著紅漆食盒過來,笑眯眯向沈闊打了個招呼,那太監似乎也感覺到兩人間的不同尋常,忙忙收了傘進門去了。
終於蘇禾抬起臉,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公公,我有要緊話同你說。”
沈闊轉身進門,“外頭風大,有話進屋說,”蘇禾誒了聲,立即跟了上去……
進了垂花門,來往辦差的宮人都不動聲色地溜了眼過來,他們知道蘇禾與原先巴結沈闊的人都不同,因她在浣衣局期間,沈闊竟專門去瞧她。
蘇禾被這些眼睛看得低下頭,快步跟隨沈闊進了他屋裡,黃楊木窗半開著,風進來翻動花梨木案上的圖紙,嘩啦啦,沈闊忙過去關了窗,屋裡倏地靜了,他道:“你隨意坐,我命人來生個火盆。”
再冷的天兒沈闊也不用火盆,因他不愛自己屋裡一股子炭火氣。
蘇禾忙道不必了,“我身子好多了,沒這麼嬌氣。”
“你怎麼進宮來的,”沈闊說著,用蕉葉杯斟了杯熱茶遞給她。
蘇禾接過,捧在手裡暖著,“我在浣衣局結識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一位姑姑,大約她回去後在娘娘面前為我求了情,就把我調回來了。”
沈闊微一頷首,撩起曳撒在玫瑰椅上坐了,蘇禾便在他對面坐下,深吸了兩口氣才道:“公公,我……我今兒見著皇上了。”
“什麼?”沈闊猛地望向蘇禾。
蘇禾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帕子,將方才欽安殿前的事同沈闊說了,愈說愈興奮,沈闊卻愈聽眉頭愈蹙,待她說完,沈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方帕子,你不僅用來籠絡咱家,還勾搭皇上,可真叫你玩出花兒了。”
聽見這諷刺,蘇禾臊得臉通紅,“這樣的把戲公公在宮裡應當見得多了吧,怎麼還生氣了?”
“生氣?”沈闊冷哼一聲,“咱家生什麼氣。”
是啊,他生什麼氣?蘇禾進宮不就是為了成為皇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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