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鈞之勢,於陣前壓下。
計都星君首當其衝,自陣形內率先走出“連女媧使者也要包庇這妖孽嗎?”
白矖指尖拂過笛身,橫眉冷笑道“你再說一句妖孽我便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計都星君面色同樣冷然“我此去也是求了旨意,若使者斷然不肯讓行,我等只能得罪。”
白矖又是一聲笑,玉笛橫向身前“只管來,難道我怕你不成?”
身後一星君也出聲道“使者自然不怕,只是騰蛇使者尚在人世輪迴……”
“我活到現在,你倒是頭一個威脅我的,好膽色吶!”白矖眸光一凜,撫掌大笑不止,險些直不起腰來。
鄢墨卻是一反常態,眉目清冷,面色格外靜如寒冰濺玉,連一絲一毫的平仄起伏都不曾有“不必了,待我葬完我妻,便隨你們去。”
眾人聞言皆是一默無言,喧囂的兵刃也都緩緩止下。
看著鄢墨,在長白山上一捧土一捧土,以手為鏟為鍬,闢了方土地挖了個墓穴出來,細碎的傷口布滿整個手掌。
上面赫然寫著愛妻十禾之墓。
他一抔一抔,彷彿皆珍重無比,緩慢輕柔,好像輕撫情人的髮絲一般,細緻溫柔,悲涼又哀傷。
要是這個姑娘還活著該多好?
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樹上墜落下來,緊接著就聽到一隻杜鵑,在墜滿雪的枝頭悽哀啼叫,哀絕婉轉。
鄢墨略略側目,歪著頭,踉蹌地移行兩步,血淋淋的五指,緊緊捏著覆雪的樹枝,有些痴狂。
他扯出一個苦笑“你所珍愛如命的也離你而去了嗎?只剩下你一個了嗎?沒關係,你們下輩子還會相遇的,可我呢,我等不到她了呀。”
言罷,那隻杜鵑的喙中,隨著那淒厲的啼叫沁出血來,它展翅撞向了樹幹,也墜在了雪地裡。
鄢墨的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倏然脫力地跪倒在雪地裡,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過了半晌,鄢墨才拾起那兩隻鳥,在十禾的墳頭邊,也依樣掘坑,把那兩隻鳥埋了進去,葬在一起,堆了個小小的墳包。
他抱著十禾的墓碑,指尖愛憐地拂過墓碑上的每個字,以面頰相貼,感受到的,卻只是塊不會回應,也沒有溫度的冰涼石碑了。
鄢墨喉頭幾滾,想竭力努出個笑容來給她。
他跪在墳前,直到手上的血染了小半塊的石碑,他才微微低下頭,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淋漓破碎的掌心。
這個紅衣的少年,在他心愛的姑娘的墳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也好想,和你死在一起。”
可是,不可能啊……
……
天界
輪迴鍾徹響三聲,十禾在魂魄撕裂的痛苦中消弭了許久,可有什麼東西,在虛無縹緲的幽深之中,將她四散的魂魄,一點一點扯回來。
一絲一縷如穿針引線般,密密麻麻織就,貫回到一處填補殘缺。
十禾睜開了雙眼,周身是漫漫錯落星河,戾氣繚繚相繞,幽深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