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孃家辦的禮,跟將軍府的排場想必沒法比,但穀雨走出小院之後,還是聽見外邊鑼鼓喧天,吹吹打打,熱鬧非凡。
知縣嫁女,在府內府外大設酒席,款待賓客百姓,整座臨川城都來看熱鬧。
穀雨被那聲音吵得心慌,沒注意到通向正堂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小妹,”谷川叫她一聲,聲音中居然帶著絲哽咽,“哥哥把你交給別人了。”
谷川收回手,穀雨一瞬間有些慌神,手下意識地在空氣中一抓,忽然被一隻大手截住,完完整整地包在手心裡。
“我在,”萬玉深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我來了。”
穀雨的手指下意識一蜷。
萬玉深掌心溫熱,連掌紋都帶著熱意一般,緊密地烙在她手背上,穀雨的後背瞬間起了一層薄薄的香汗。
有什麼好緊張的?穀雨在心裡唾棄自己,只是替父親辦事而已。
被他穩穩地牽著,在縱列兩側喜氣的祝福聲笑聲裡慢慢走過,萬玉深身上強大的安定氣場密不透風地籠罩著她,幾步之間,穀雨心裡湧起的緊張便消散了。
“頭疼嗎?”
一片喧鬧之中,萬玉深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穀雨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是看到了發上繁複的頭飾,她不知怎麼,忽然實話實說:“有點沉。”
萬玉深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再忍一忍,回去給你摘了。”
然後便是過高堂,拜天地,敬茶叩頭,萬玉深在她身邊,做的一絲不茍。谷夫人看著他們,眼中泛著不捨的紅,但看萬玉深行事,又流露出一絲欣慰。谷大人一臉欣慰,捋著胡須笑得滿意。
禮成,夜色已溫柔地落下。
新人要送入洞房了。
出堂,萬玉深再次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只是這次穀雨總覺得他手攥得很緊,溫暖幹燥的掌心和她貼著,出了一點汗。
熱嗎?
穀雨很不解,透過紅蓋頭隱約看見那人平穩的步調,心想:總不能是緊張吧?
回到小院,穀雨一下子鬆了口氣,撒開他的手,提著裙子向裡跑。
將軍原本在深沉想事情,見狀下意識地伸手去追,卻忽然被一道身影攔住。
谷川直直地戳在妹妹房門口,盡忠職守,公事公辦地說:“將軍,孃家辦禮只是走個過場,這個您知道吧?”
萬玉深探頭去看,那沒良心的小東西已經頭也不回地跑沒影兒了。
這時傅千引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臉壞笑地攬住他肩膀往回帶,邊走還邊回頭和谷川道:“穀子哥見諒、見諒哈,我們將軍第一次結婚沒經驗——”
谷川立刻瞪直了眼:還想有第二次?!
傅千引攬著他走出一段,萬玉深看見不遠處自己的一眾親兵全在憋笑。
傅千引不怕他,直接笑道:“看把你們將軍憋的。”
林青也忍不住了,一臉賊笑揶揄道:“將軍,委屈您了,咱再等幾天,把嫂子接回府裡再說啊!”
萬玉深不鹹不淡地掃他一眼,神情非常自然,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只是內心略感困惑。
……那麼明顯嗎?
連林青都能看出來……她感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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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臨川城剛剛蘇醒,知縣府外已停了七八駕馬車。
谷夫人攥著女兒的手不放,一遍遍地叮囑她,谷川不忍看,帶著下人清點穀雨帶的東西。谷大人也是一臉不捨,除此之外滿眼殷殷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