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引這人就這樣,喜歡誰,親近誰,就越要言語調戲。穀雨在他嘴裡被損得最嚴重,足見師父對她的喜愛之情。
提起她,將軍的深情驟然軟化。傅千引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發現那大約是一個出於幸福感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眼要瞎。
萬玉深上一世愚忠至死,換來天子一怒,將軍府上上下下無一倖免。
當時穀雨已是他的妻子,而他常年駐守邊關,穀雨遠在京城,從來離多聚少。而又一個不滿,一個不說,兩人之間摻了太多旁人的閑言碎語,最後全都成了帶刺的誤會。
萬玉深依稀記得,有一年年關,他從北境大營趕回來,一人獨騎,行了千裡路,換了三匹馬,趕在年夜之前,揣著北境小城裡的各種玩意,推開他們二人房間的門。
穀雨安安靜靜地午睡,冬日的暖陽溫柔地鍍著她,閉著眼的小臉微紅,恬靜如畫。那樣風風火火不安生的性格,睡著時也像只小貓一樣。
將軍甚至都沒卸甲,甲上還有塞外帶來的寒意,冷鐵沉沉地壓在身上,他卻一動不動,靜靜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那時候府上將軍和夫人感情不合的傳言已經很厲害,萬老夫人又自作主張接了他的表妹入府,說是侍奉自己,其實就是想填房。
可惜萬玉深毫不知情。
那天他站到穀雨睡醒,微微笑著看她揉眼坐起,手伸向懷裡去拿他帶回來的小玩意。
還沒摸出來,穀雨看清他的人,臉色就冷淡下來:“趕著回來見你妹妹?”
萬玉深一頓,不知道這話怎麼接。
穀雨見他沒反應,咬住嘴唇:“左右你我無夫妻之實,婆婆也給你找好了人,不如咱們放過彼此,就這麼算了吧!”
萬玉深手指一緊,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穀雨見他這個樣子,委屈更甚,直接趿上鞋往外走。
萬玉深回過身,沒來得及拉住她,最終也沒說出一句話。
後來也再沒機會說。
但這一世……
將軍回過神,對上傅千引探究的眼神,他笑了笑,從椅子上起身。
傅千引:“哎,話沒說完呢,幹什麼去?”
萬玉深:“找她去。”
這一世,雖然他依然不知道用嘴怎麼說,但他可以用身體表達。
視線給她,肩膀給她,手掌給她,懷抱給她。這一世他不效忠於那個昏聵的國君,他效忠於自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