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領命而去:“是。”
林青殷勤地給萬玉深倒上酒,覷著他的臉色,小心揣測道:“將軍,既然傅公子暫時找不著了,那另件大事……咱們什麼時候做啊?”
萬玉深斂眉,看著杯中清冽的酒水,沒有吭聲。
隔間外,所有親兵一起豎起了耳朵,等著將軍的回答。
——提親,這可是他們將軍的人生大事啊!為了這次能隨行,營裡差點打起來,都想先一睹嫂子花容,再和將軍一起把人接回京城。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萬玉深才把酒喝完。酒盅落在桌案上,“當”的一聲,萬玉深從座上站起:“……走。”
林青笑得賊眉鼠眼:“哎!”
酒樓二層頓時響徹男人們的歡呼起鬨聲。
走到雅間門口,萬玉深忽然停住,回身看了林青一眼。林青不明所以,撓頭問:“怎麼了?”
萬玉深雙眼深黑,平靜地看著他:“我家的。”
林青一臉呆滯地“啊?”了一聲,到知縣府的一路上都沒想明白。
另一邊,穀雨回到家中,下人團團圍上來,接下她手中的小黑狗,雙手奉上甜湯,給圈椅添上坐墊,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穀雨一進堂屋,谷夫人拿著帕子迎上來,拉著她的手連聲問:“雨兒回來啦?渴不渴?餓不餓?外邊熱不熱?”
谷知縣和兄長也在堂上,俱是一臉寵溺。
穀雨自小就被全家寵上天,心安理得地往圈椅中一窩,小口啜著母親特意做的甜湯,滿足道:“渴,不餓,還行。”
谷川走過來,摸摸她的腦袋,笑罵一聲“吃貨”,卻摸出一個紙包給她:“這東西好吃在哪兒?排個隊花了一個時辰。”
穀雨鼻翼一抽,聞出了桂花的甜味,眼睛登時亮起來,像是墜滿星星:“桂花蜜餞!”
谷川笑著拍拍她的頭,又忍不住有點發愁:“我家小妹,可什麼時候能矜持點喲……”
穀雨剝開紙包,低頭去嗅,小巧的鼻頭一聳一聳的:“總歸是天天在家裡,矜持什麼。”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谷知縣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對穀雨道:“雨兒啊。”
穀雨嘴裡塞了蜜餞,滿口桂花香,笑容也甜甜蜜蜜的:“爹?”
谷知縣卻有些不敢看她,過半晌才下定決心,“雨兒啊,你年歲也不小了,為父雖然想一輩子養著你,但到底是時候嫁人了。”
穀雨鼓動的腮幫子一停,堂屋裡也靜了下來。
谷川輕輕地嘆了口氣,坐到一邊,谷夫人悄悄別開眼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穀雨費勁地把食物嚥下去,仍然一臉茫然。
谷知縣看了一眼回不過神的小女兒,幹脆一口氣把話說完:“為父前兩日收到了京城將軍府的來信,提起了你和萬小將軍定過的娃娃親,爹做主,替你應承了。”
穀雨手一哆嗦,耳邊彷彿轟隆一聲,降下一道晴天霹靂。
“爹……您說誰?”穀雨滿臉不可置信,“您要我嫁給誰?”
谷知縣一把胡須快捋斷了:“萬將軍,萬玉深——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的,不記得了?”
穀雨腦中亂成了一鍋粥。
“可、可是,咱家不是和萬家有仇嗎?爹你不是常說,你被貶都是因為萬玉深他爹,那怎麼、怎麼……”
谷知縣咳嗽一聲:“那都是陳年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