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回過神,“醒了?過來吃些糕點,是你愛吃的。”
昭雲也不記得自己愛吃什麼,聞言便拿了一塊糕點吃,入口覺得有些膩,但還是在新帝壓迫的目光下違心道:“嗯,好吃。”
新帝很高興,吩咐道:“那我今後每天讓人給你送糕點過來,明天吃棗泥糕好不好?”
昭雲:“……”
昭雲道:“……好,謝陛下。”
兩個人又說了些話才離開,昭雲覺得今日的新帝彷彿有心事,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便回頭問小宮女:“最近出了什麼事嗎?”
小宮女不比其他年長的宮人那樣管得住嘴,趁著這時沒有其他人,回道:“今日皇上要去給宸王殿下弔唁呢,想來是因此有些難過吧。”
昭雲道:“宸王?”
小宮女道:“宸王殿下他戰死……”
“夠了……”昭雲打斷小宮女的話,他莫名地不想聽下去,他們同時一愣——昭雲從沒有頤指氣使過、更沒有打斷過宮女和太監的回話,昭雲其實不必解釋的,但還是道:“我有點不舒服,我,要再躺一會。”
小宮女低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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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新帝姍姍來遲,宸王府裡僵持的局面總算被打破。
在場的、能進宸王府的都是朝廷重臣,唯有新科狀元宋池玉是個初入官場的年輕人,他入朝晚,從未見過德文帝,甚至連君亦都沒有見過。
因此他堪堪從終於得見天顏、見到了德文帝本尊的震驚中回過神,新帝便到了,而宋大人也見到了更加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原本已經“戰死”的宸王竟然從棺材裡蹦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想到“詐屍”這兩個字,就看到宸王殿下伸了個懶腰,吩咐道:“張寧,秦子鬱給我寫的悼文呢,找個人念一念。”
張寧隨手一指,選中了宋大人,“就你吧,念。”
張寧一本正經地從懷裡拿出厚厚的一疊“悼文”遞給宋大人,宋池玉僵硬著身體,不自覺地看了德文帝,又看了新帝一眼,見二位都沒有阻攔,便將“悼文”開啟了。只是宋大人只掃了一眼就臉色發白,求饒似地看向張寧。
張寧抱著劍,一絲不茍道:“念。”
可憐的宋池玉大人在開口之前甚至還祈求神明保佑——因為那根本不是什麼悼文,而是新帝尚是二皇子時就開始便下毒囚禁德文帝、偽立太子、偽造德文帝退位詔書、而後又勾結外族,迫害西北軍,用兩座城池為代價換來他皇位的穩固,這些所有事的證據。
宋大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念下去,只覺得腳底生寒,等他終於唸完了,德文帝早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冷峻又怨恨地望著新帝,恨道:“孽障!”
德文帝話音剛落,新帝與帶來的侍衛便被便突然出現的西北軍拿下,刀鋒駕到了他的脖子上——這位剛登基不滿一個月的新帝,多年來籌謀的一切,一夕之間全都化成了泡影。
德文帝時隔一年多,終於又一次回到了朝堂上,一掃從前軟弱的作風,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二皇子及其黨羽,肅清了朝政,也給了西北軍該有的尊嚴。
同時,也替多年前的榮妃翻了案,重新給了榮妃應有的尊榮。
在這場亂局被收拾的同時,揭開這一切的宸王卻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君亦在瘋狂地尋找昭雲的下落,將近半月之後,他才在詔獄裡找到了昭雲——二皇子曾經要立昭雲為後,因此他被當做逆賊黨羽關進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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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詔獄的甬道陰暗、潮濕又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君亦黑著臉,身後跟著嚴陣以待的宸王親兵,到了一間牢房門口。
身後跟著的獄卒上前開啟了牢房門,昭雲瑟縮在牢房的角落,聽到動靜抬起頭,君亦一對上那雙眼就猛地一陣心疼。
那雙眼空洞、無神,除了慌亂和驚恐什麼都沒有。
獄卒道:“昭雲公子,請您出來吧。”
昭雲並沒有動,他能感覺到這些人是來找他的,可他叫昭寧啊,昭雲是誰?
君亦揮退獄卒、低頭進了牢房,伸手欲把昭雲牽起來。
昭雲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眼中驚恐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