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氣和暖，空氣裡散溢著怡人的香樟花香。
林嵐在陽臺上晾衣服，回頭對正進門的王億甜道，“包子，你手機一直在響。”
王億甜下樓拿個外賣的功夫，梅姐一連給她打了三個電話。
她看著那一連串的未接電話，有些不知所措。
噴香的麻辣燙擺在桌上，沒動一口。
林嵐晾了衣服進來，見她鬱郁難安的樣子，隨口問，“怎麼了？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王億甜嘆了口氣，“店裡的事。愁死我了。”
林嵐看著她的外賣，“快吃吧。等你吃完我們出去走走。外頭惠風和暢，我陪你邊走邊聊。”
520宿舍早已不像從前一般熱鬧。
初雪已經搬出去，除了考試，基本不會回來。
王億甜週二週三回來上課，一週也只會回來住一晚。
雙雙現在正在熱戀期，這麼春風沉醉的夜晚自然不會早早回宿舍。
於是從不為工作感情或者學業發愁的林嵐成了寂寞的孤家寡人。
兩個人走在小操場上。
王億甜抱怨著四時鮮的事。
“我好不容易拿到了四時鮮的管理權。還沒開始盈利，就有員工上門找我借錢。”她不知道要不要借，索性關了手機。
林嵐覺得這事挺新鮮，“員工找老闆借錢？她要借多少啊？”
王億甜嘆了口氣，“要是借個三五萬，我就自己出錢借給她了。可她一開口要三十六萬。”
她盤算了一會，“夠我裝修一家店鋪了。”
林嵐愕然，“什麼人啊？居然這麼敢開口。”
王億甜皺著眉，“我爺爺奶奶經營四時鮮的時候，招收了許多經濟有困難的人，下崗職工，低保戶，或者殘疾人。店裡就算生意不好，也不會開除這些人。可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些人之中也有消極怠工，混吃混喝的。”
她想到萬家園店裡的梅姐，“我店裡就有這樣的人。消極怠工我還可以忍。但一開口找我借36萬，說要以工抵債，我接受不了。”
四時鮮雖然生意不好，但規章制度還是有的。一個員工能預支多少薪水，分公司的員工手冊裡寫得明明白白，不是王億甜想借多少，就可以借多少。
她若為梅姐破了例，另外兩家店要是聽說了，說不準就會有下一次。
林嵐點點頭，“三十六萬也不是小數目。你那個員工為什麼要借這麼多錢？如果是家裡有人生病了。是不是可以組織一下募捐？你們家產業那麼大，員工上萬，能募集到不少錢吧？”
王億甜氣不打一出來，“她借錢是為了給他兒子還高利貸！她兒子借了校園貸，不僅奢侈消費，還學著人家炒鞋，結果被騙了不說，欠了債還不起，還躲起來了。”
林嵐彷彿聽到了社會版新聞上的故事，“居然真的有人會去借校園貸？！那些貸款app一看就是陷阱，他借錢之前不會先算算利息嗎？”
王億甜義憤填膺，“誰知道她兒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欠了一屁股債，自己躲起來，讓上了年紀的父母替自己還。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早打死他了。”
林嵐感嘆這那位新時代的智障青年，“這麼說，你不打算借咯？不借就不借。這種事，不借是你的權利，借了是你的情分。你跟那個開口借錢的員工也沒什麼情分吧？”
王億甜又想起梅姐拉著她眼淚婆娑的表情。
她跟梅姐確實談不上情分。就算有，這份情也不值三十六萬。
可是，她明明可以狠心拒絕梅姐，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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