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st趴在他的腳邊,輕輕地嗚嚥著,愛德華多把腳收回來,又伸手去開門。
beast咬著他的褲腳,把他往屋裡扯,在他腳邊轉圈,它長長又捲曲的毛發散了一地,愛德華多躲閃的時候不小心踩了它一腳。
beast發出一聲痛呼。
愛德華多急忙抬腳,去看它怎麼了。
被beast這麼一打岔,愛德華多徹底從自己的思緒裡掙脫出來。他安慰著自己,馬克只是把房子裡最好的房間給他,這是一種非常好的待客之道,那個房間也代表不了什麼,也說明不了什麼,馬克沒有那麼重的心思,自己不能太戲劇化,不能太誇張,自己的生活也不是一出狗血劇。
beast還舉著小爪子,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譴責他踩了自己還走神。
愛德華多蹲下去,摸了摸它的爪子,沒有察覺到什麼骨折一類的風險,就帶著beast到了廚房。給beast拿了一隻狗罐頭。
馬克還沒回來,照顧狗狗的姑娘被他打發走了,房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不能就這麼離開,至少要等到馬克或者什麼人回來把beast交給他們。
愛德華多蹲坐在廚房的地板上,月光從窗子裡照進來,夜色冷清,他沒穿鞋,這時才覺出來寒氣順著腳踝一路往上。
beast蹲在愛德華多對面,看著眼前的狗罐頭,低頭聞聞,沒吃,又過來聞聞愛德華多。然後他站起來,撲進了愛德華多的懷裡。
愛德華多被它一撲,下意識地抱住了它。
beast熱熱的舌頭舔在他臉上,把他的眼淚都舔掉了。
愛德華多摸摸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哭了。
beast舔掉了淚水之後就乖乖地趴在愛德華多的懷裡,讓愛德華多給他一下一下的順毛,發出滿意的小呼嚕聲。
愛德華多抱著beast,它像個大暖爐,它那麼體貼還那麼甜。
愛德華多的心情奇異地平靜了下來,他看著beast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麼鎮定,溫和,平靜,包含著愛和包容。
他在新加坡的時候,委實過了不少浪蕩的日子,這和他曾經和sean住過一段時間有點關系。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sean帶他去了幾乎紐約最好玩的那些酒吧和party。
到了新加坡之後,他陸續的見了不少人,大多數的亞裔的模特,還有幾個投行的同行,大家大都很直接,幾個眼神就明白對方處在一個什麼狀態,想要的是什麼。這種關系,快速又刺激。
像是馬克和薇諾娜這種,牽手接吻,說自己對對方一見鐘情,在媒體前面相攜微笑的這種純情關系,他真是從來都沒嘗試過。
雖然之前聽sean劇透了一點馬克這些年的感情生活,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馬克居然真的像湯姆克魯斯電影裡面一樣的戀愛。
也許馬克的單純的程度,還和達斯汀當年一樣吧。
再想到馬克和薇諾娜可能還停留在兩個人對視都會臉紅,拿東西時候手碰到都心跳的砰砰砰的狀態,愛德華多就不知作何反應。
剛才,他可以抓住馬克,問他那個女孩是誰,或者直接追上去。
他也可以由著性子逼迫sean講出來馬克和那個女孩的事情。
他還可以在知道了房間的事情之後,不管不顧地跑出去,甚至帶著萊莉一起回新加坡。
但是他都剋制住了,他好像潛意識裡就知道自己絕不能那樣做事。
然後愛德華多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對馬克本能地有種抗拒。
因為即使是在大學的時候,他和馬克之間也是投資關系,淺淺的情義。比起他對於其他所有人的虛假的體貼,他還是在他身上投入了一點真實的親近和希冀的。
而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那點真實的親近和希冀已經算是非常重的分量了。
他很容易就要的更多,而且從不滿足。一旦他開始索求更多的東西,然後他會做很多無理取鬧的事情,一切都會失控,他會失去那份賴以生存的大方和優雅,變得粗魯又狼狽。
就像他相信了父親對他是有期待的,他就會想要父親更多的關注,然後他就像缺愛的小孩一樣幼稚地跟弟弟爭寵。
<101nove.hris和達斯汀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他就開始要求他們無條件地相信自己,永遠站在自己這邊。
他會像怨婦一樣,每時每刻都自怨自艾。
他不能說出自己期盼什麼,甚至不能去想,因為他一旦想清楚,他就得面對這個事實,那些他期盼的東西,他可能永遠都得不到。
多麼令人心碎的事實——愛德華多·薩瓦林在期盼自己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
那種感覺太壞了,讓他真切地認識到,自己是個多麼失敗的人,而自己又是個多麼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