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鳳眼微挑,高傲道:“我是他的朋友,他不辭而別傷了我的心,我要找他問清楚。”
說起不辭而別,宣於唯風下意識想到了花十二那身幾乎要了他性命的傷。
明山眼皮掀動,似是也想到了,又道:“公子怎麼稱呼?”
“稱呼‘桐七’即可”
宣於唯風嘴角一抽,心想:聞五、桐七,晏熙家的孩子都這麼取名嗎?……倒是跟花十二、明十三之類,有異曲同工之妙。
回到赤衛營,花十二正坐在凳子上數錢,桌上擺了一排撥浪鼓、糖人、陀螺之類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
明山開門見山問:“你認識一個叫‘桐七’的麼?”
花十二手抖,銅錢散了一地。他猛地抬頭看明山,聲音都在打哆嗦:“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人的?”
“茶樓裡,這個人在找……”你
話音未落,花十二已跳了起來,匆匆忙忙地沖進屋裡。
“怎麼了怎麼了?——是情仇還是討債?他說他叫‘桐七’,指不定是聞五的弟弟、晏熙家的七公子,大老遠從寰朝金闕城都找到這兒來了,噯……你這是怎麼得罪人家了?不是你收拾衣服幹嘛?大年初一是不能洗衣服的。”
宣於唯風哼道:“還能做什麼,你看不出來嗎?——他這是在收拾行李,要走了。”
明山:“……”
花十二來得突然,走得也匆忙,肩上扛了個包裹,朝二人揮了揮手,道:
“我走了”
便推開院門,隻身走進了漫天飄渺的蒼茫飛雪中。
宣於唯風也遙遙地便那背影揮手,喊道:“你保重!下次回來的時候,可別帶著一身傷了。”
明山也嘆道:“來也瀟灑去也瀟灑,無牽無掛就是好啊!……嘶,你幹嘛掐我?”
手腕忽地一痛,兩隻眼睛立即惡狠狠地瞪向宣於唯風,“我又沒說走。姐姐在這兒,我能走到哪兒去?”
沒想到宣於唯風突然就生氣了,臉上寒霜冷凝,道:
“整天‘姐姐’‘姐姐’,動不動就把‘姐姐’掛在嘴邊兒,你又不是沒斷奶的孩子,離開姐姐就活不下去了嗎?”
明山只覺得莫名其妙:“你怎麼能這樣說……”
平常都是他耍小性子,今兒個反過來了。明山心裡氣悶,大年初一就吵嘴,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花十二走了,宣於唯風也出門去了,明山犯懶,躺在宣於唯風的床上等他回來,可都傍晚了,依舊不見人影。巡街回來的赤衛軍說:宣於大人去“買賣樓”了。
明山這才知道,“買賣樓”的聞五回來了。心裡登時又酸澀又嫉妒,又忍不住小小地檢討自己,不該同宣於唯風一般見識,誰讓那人自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呢。
一想到這兒,明山心裡寬慰了些,決意去“買賣樓”找回宣於唯風,免得他又被聞五欺負。
雪路濕滑,匆匆披了件大氅就出了門。他步履輕快地往外走,嘴裡哼著茶樓裡聽到的小曲兒,剛走出赤衛營,迎面駛來一輛馬車。
明山並未在意,只以為是哪家來串門兒的親戚,依然腳步不停往前走,便在這時,馬車裡一道溫柔輕緩的女音叫住了他:
“——是小幸兒麼?”
小曲兒戛然而止,猶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霎時陰寒刺骨,渾身上下毫無一絲溫度。明山僵著手腳緩緩回頭,嘴唇發白發紫,這時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一張溫婉柔美的面孔,看到明山時她盈盈一笑,恰似那煙雨中的春花朦朧婉約。
明山嘴角上揚,也跟著笑了,眼睛卻是酸澀的,輕聲回應:
“姐姐,是我。”
……他已不能去找宣於唯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