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罰了,將軍親自下的手。”
“哦,那他真可憐。”
聞五聊表同情,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誠意,又道:“我沒記錯的話,將軍是赤衛軍的靠山吧?”
“……是”
“那你可要小心了。將軍要是不小心倒臺了,赤衛軍可就得解散了。”
宣於唯風冷道:“這個輪不到你操心。”
“哎呀,別生氣嘛,我也是關心你。”聞五指了指解劍山莊的大門,又問:“將軍大人跟君正瞻的交情怎麼樣?”
宣於唯風靠在石獅子上,懷裡抱著長劍,周圍無關人等立即退散。
宣於唯風的嗓音與平日裡不同,略帶沙啞,道:“不怎麼樣。兩人曾經一起為王上做事,後來君正瞻退出朝堂,專心經營解劍山莊,將軍也整天忙著朝政上的事情,哪兒有閑情逸緻敘舊。”
“將軍大人親自來弔唁,交情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聞五想起一事,又叮囑他:“小心君玉染。他又笨又蠢的,又有小性子,我肯定他還會有其它找死的舉動。”
小敏搶先開口,大聲指責:“你轉了性啦?——幹嘛這麼在意那個君玉染!”
蘇瑛瞭然一笑,道:“可能是君玉染的脾性跟七公子很像吧,都是人看著精明,實則……呵。”
“確實,我那個寵壞了的七弟專愛惹是生非。老頭子跟前有個紅人,他看不順眼,有一次劍上塗了麻藥非要跟紅人比武,你們猜怎麼著,呵!三腳貓的功夫,輸得那叫一個慘,劍還被奪走了,捱了一劍,當場就軟到地上,爬都爬不起來。這事兒,我們兄弟幾個當笑話偷偷笑了很久。”
聞五笑得險些跌下石獅子,目光轉向解劍山莊大門,細細觀察那些前來弔唁的或哭或悲傷的人臉,眼裡笑意漸退,逐漸變得淡然。
“那個君玉染,真的跟小七一樣,又笨又蠢……活讓我操心。”
……
夜裡,君殊守靈時,袖中收攏了一隻草編蜻蜓。
君玉染緩步走來,道:“只有你一人?”
“他們在的話,你反而不會出現。”君殊抬頭望著他,目光憐憫,“你本不用走到這個地步的。”
“你總是這樣,假惺惺地裝好人。”君玉染突然覺得悲哀,“我一直想贏過你,耍手段又怎麼了,我無非是想贏一次,可你總不讓我如願。”
君殊垂眸,清雅的面孔依舊端方沉靜,像是戴著一副無懈可擊的君子謙謙的假面,從始至終,他的神情淡然無波,道:“你為什麼執著贏過我,你該知道,你比不過我的。”
“因為我心術不正麼,哼,君殊,有時候我真恨不得你死。”
袖中握緊的瓷瓶越來越冰涼,似乎透過皮肉,骨骼都凍得發僵。
君殊站起身,請了一柱香,走到他的跟前,道:“師父生前待你不薄,上柱香吧。”
“那是你的師父,不是我的。”他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酸澀難忍,“我殺了他,他應該不想見到我。”
“不是你殺的。你雖然心性不端,但大奸大惡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映月湖的機關圖,是我親手交出去的。”
這是一場交易,渡雪時順利潛入聽雨閣殺了君正瞻,他拿到化功水,但卻沒有贏。
“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贏我?”君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紋。
君玉染心中頓時有了報複的快|感,穠豔的面孔展露一抹極其清傲自負的笑容,道:“以前是,現在不會了。如你所見,我對贏你的執念太深了,這已經成了我的心魔。我就是為了除去這個心魔來的。”
“怎麼除去?”君殊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絲絲的疑惑與防備,但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從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你要殺了我嗎?”
“……是的,我要殺了你。”
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心有靈犀般一同拔出長劍,指向彼此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