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五感嘆了下,起身拍拍身上的瓜子皮,轉身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後背上火燒似的灼燙,下意識扭頭一看,那股灼烈的帶著鈎子似要穿透他皮骨血肉的視線,登時嚇得他心窩子一顫,忙問:
“怎麼了這是,這麼看著我?”
宣於唯風一字一頓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你怎麼知道無邪?”
“唔……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
聞五真想抽自己幾耳刮子,好好兒地多嘴什麼,這個好了,禍從口出。
“我這還得回‘買賣樓’做生意呢,等回頭有空兒吧。”聞五伸長了腳丫子要跑,可又一細想,反悔了,“要不你跟我回‘買賣樓’,我講你聽怎麼樣?”
“買賣樓”只有小敏一個人守著,晾完了衣服,正尋思著晌午燒什麼菜,就見聞五回來了。
“聞五——”
小敏高興地迎上去,卻在看見聞五身後的宣於唯風時嚇住了。
聞五摸了摸小敏的腦瓜頂,笑眯眯地吩咐:“去,燒幾道好菜,我跟宣於大人喝幾杯。”
小敏一溜煙兒去了。
“買賣樓”有個地下酒窖,全是聞五珍藏了好久捨不得喝的,今兒拎出一壇,上了酒桌。
拍開壇封,一股濃烈的酒香殺氣騰騰地奔湧出來,宣於唯風不由贊了聲:
“好烈的酒!”
聞五倒了兩碗,酒液冷冽清透,一碗入喉,先是冰雪似的涼意,下一瞬,燒得嘴巴、喉嚨像著了火。那股子無名火又順著喉嚨火急火燎地流淌下,嗆得宣於唯風受不了地捂住胸口咳嗽。
“這是軍酒,打仗時用來鼓舞士氣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受得了,”看得聞五嘖嘖感慨,端起自己那碗灌進嘴裡,滿足地咂了咂嘴。
宣於唯風臉頰漲紅,居然有點兒醉了,勉強拿筷子夾了幾口菜,壓下酒勁兒,問:“這酒你哪兒來的?”
“家裡帶來的,喝一壇少一壇,平時都不捨得拿出來。”
“那你……?”
“這不是為了招待你麼,”聞五笑嘻嘻地拿手指頭戳宣於唯風的臉,“當初在屯營的時候,你怎麼對我的,還記得吧?”
宣於唯風想起那時因為聞五驚擾了先生的安息,拿鞭子抽了他。
“我這人忒小氣,說白了就是記仇。現在你自個兒送上門來,我當然要好好兒招待你。”
酒勁兒過去了,四肢虛軟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只聽得“嘭咚”一聲,宣於唯風摔下了椅子。
聞五慢條斯理地解開腰帶,將宣於唯風的雙手栓到桌腿上。
“嘖嘖,宣於大人,你也有今天啊!——要不要試著求我,說不定我會心軟喲?”
宣於唯風面目表情地抬起臉,問:“你下了迷藥?”
聞五笑了,笑得可謂十分猥瑣,朝他的耳後輕輕吹了一口氣:“不僅僅是迷藥……”
宣於唯風立即側過臉,躲開。
“噯,風十四,我記得你小時候怕癢的,我沒記錯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宣於唯風的內心幾乎要咆哮。
“嘻嘿嘿——風十四,我來嘍!!——”
十根手指頭在空中抓了抓,一臉涎笑地撲上了。
門外偷聽的蘇瑛中肯地評價:“……天作孽猶可恕,人走孽不可活,聞五會遭報應的。”
小敏猛點頭:“遭報應。”
房裡突然傳出一陣刻意壓抑隱忍的悶哼聲,兩人趕忙腦袋湊上去,看見聞五騎在宣於唯風的腰間上下其手——或撓或抓,宣於唯風整個人驚恐得弓成了砧板上的魚,死活躲不開聞五的刀。
小敏忽然覺得宣於唯風很可憐,牽住蘇瑛的衣袖搖了搖:“蘇大哥,要不……咱們去救他吧?”
“聞五有分寸,不會出人命的。”
“可是,可是他讓我在飯菜裡下了藥啊”,小敏憂心忡忡說,“那人是赤衛軍的頭兒,得罪了赤衛軍,聞五活該不好過,可牽連了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