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過錯。”霍亞夫道,聲音平白無波,只是嘶啞地厲害。沈卿卿眼睫動了動,唇舌突覺幹渴。
姚景天離開她的臉頰,終於覺得鬆了口氣,只是臉上還是不好看,讓一旁盯著的水蓮無端地覺得眼前這個溫潤的禦醫有股子煞氣。寫了藥方,交待了用藥時辰,回身對著霍亞夫道:“寒氣入了宮體,莫要房事。”沈卿卿聽言差點要爬起來親他一口,若是能戒了男人對她身體的依賴,她覺得差點死一回倒是也值得。
霍亞夫點點頭,女人這個時候還沒有醒,早急得他火燒火燎心急如焚了,別說戒房事,就是要他的命都是捨得的。正想說什麼,門外傳來吵鬧聲。
“喬姨娘,大人請了禦醫在裡頭為沈姨娘診治,您不方便進去。”丫頭奉了命在門口看守,不讓人進屋打攪。
“什麼話,我是來看沈姨娘的,難道我是外人會害了她不成。”喬蜜兒尖利著聲音往上提了提:“霍哥哥,我是蜜兒呀,我……”目光剛接觸到男人的臉色時煞然縮了腦袋噤了聲,好似遇到鬼一般哆嗦著說不出話。
“滾!”男人從喉間破出一個字,眸光陰冷,雙拳緊握。
“好,好!”喬蜜兒被丫頭拉著往回走,途中不慎扭了一跤差點栽下去,整個身子顫得如同落葉。她總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憑借男人對她的寵愛,這個府上就沒有她不能幹不能去的。
可是,方才的一幕實在太可怕了,那眼神簡直要把她吃了一樣,她在村子時有一夜就遇到過這樣的惡獸,撲上來就咬去了人的臂膀,若非男人正趴在她身上,連自己都要遭殃。
太可怕了,這個夜夜與她歡愛的男人,怎麼會有著如此可怕的一面,今後還是熄了燈才好。
等人走遠了,婉翩然從花木中走了出來,臉色越來越似風中殘葉幹枯瘦黃,不過看到喬蜜兒顫抖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不知好歹的東西,她以為自己得寵了麼,夫君的心思令人揣摩不透,可是唯一這感情造不得假,他是鐵石心腸,任由丟了性命也難靠近,他是銅牆鐵壁,裡面只住了一個女人。
身旁傳來清月的冷嘲熱諷:“夫人瞧啊,方才還得意忘形地說是獨一無二的,這回吃了虧了吧,我看在大人心裡,這獨一無二的就只有……”說到這裡,丫頭戛然而止,回頭探看夫人的表情。
“只有沈姨娘。”婉翩然平靜地接上道,神色早已麻木。
“夫人,您別這樣,那沈姨娘也不是省事的,回回都要惹得大人心急如焚。早晚有一天,大人能知道夫人的好。”
婉翩然搖搖頭,苦笑道:“我也好希望能惹點事出來,便是他能來看我一眼都知足了。可是,即便我能翻過天去又能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啊。”
“夫人……”清月的聲音哽咽著,大人最是有情有義,也最是無情可恨,偏偏兩字誰能參透。原本大人買她來伺候夫人時,她還羨慕這個女人的好福氣,哪知大人對她有恩有義,獨獨沒有情沒有愛。
“走吧,他把她藏著掖著,生怕有個好歹,這樣也好,也好。”婉翩然說著奇怪的話,緩著步子往前走,明明背影是穩妥的,可是就覺得寂寥悲哀,好似要湮滅入塵埃裡,再讓人無法記起。
屋子裡的丫頭受了吩咐出去拿藥,姚景天深深瞟了眼榻上的人兒,低低道:“還要裝麼?”
沈卿卿顫了顫眼睫睜開霧氣迷濛的眸子,快速地往四周掃了一眼,道:“景天,你那個藥確定有效麼,可是我時有腹痛,是怎麼回事?”
“我參了一點冷涪,會有寒氣從臍眼滲入,他近日不會碰你,你暫且可不用。”看著女子一副虛軟嬌氣的模樣,直想不管不顧地擁住她,最近這股越發地強烈,任何女子都替代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本也好久未見,正想著要用什麼理由進夜煞府,時機卻是來了,可是看到女人氣息微弱地躺在榻上,他竟然分不清心頭的感覺,有疼惜有愛憐有憎恨有不甘,生生地撕扯著他的心髒。他恨,怎麼就輕易放過她;他恨,偏偏救了把她奪走的男人;他更恨,如今他權勢財富樣樣佔盡,卻仍是輸於男人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