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錢搓著手等在屋前,撓心撓肺擔心著女子的安危,夜煞惱起來冷麵無情,他臉上那一道血印就是最好的見證,他毀容沒關系,就怕女人嬌弱不經風霜一掌就能捏死,想著心裡犯慌。
好在總算見著馬蹄往這邊奔來,心有餘悸不敢與他正面相對,不由退到了一邊。男人胸寬體闊身軀高大,女人被摟在身前猶如一個包袱,被抱下馬來時聽到軟濡嬌滴的呼痛聲,李錢感覺心裡一陣緊縮,難不成被那丫的毒打了,正要豁出命去看女人的傷勢。
卻是聽到霍亞夫的輕笑:“下次再與男人同乘一騎,為夫可沒那麼容易輕饒了。”沈卿卿從白得耀眼的狐裘中揚起掛著淚痕的小臉,耶諾著小口說不出話來,她起止是與別的男人同乘一騎,她想要走,離開他,離開這個前世害她性命奪她孩子的惡魔。
男人臉龐一俯,攫住她的小口輾轉吸允,身上的狐裘不經意地落下來,分明有寒風在周圍亂竄,可是頃刻又被男人滾燙的溫度給驅趕了。李錢上前的腳步一縮,狐裘掉落,女人曼妙的身姿露出來,衣裳有些淩亂,可是遍體也沒有受傷的痕跡,心口一鬆。轉眼間,男人揹著的身子回轉過來,兩道寒目如電射來,李錢一驚,勉強地笑了笑迅速地離去。
被男人吻得唇舌紅腫,他昨夜喝了不少酒又在外頭待了一夜,口中又寒又醺那舌頭都能當刀子使,身上也被吸出不少的梅子來,沈卿卿窩在他的懷裡羞於見人。好在男人把她當個所有物一般也不想別人見到,便是上車時馭夫都是兩眼朝前直視不敢亂瞟。
車子行駛,沈卿卿揪著手指,狐裘暖烘烘地把身子裹得寒風不進,可是心裡終究有了隔閡,她抿著唇,車簾加了一層軟絨看不見外頭的人影,但還是能感覺男人一直跟在車旁。偶爾她打個噴嚏就能聽到馬蹄明顯的減速聲,有龐大的黑影往車前近了近,這樣嚴絲縫合地監視著,她還要從長計議才行。
不管如何,如今她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後頭有兩騎追來。
“大人,南渡郡守是詐屍,昨夜孟虎發現他的妾室與他攜著金銀財寶往霞山郡逃跑,孟虎被他的護衛捅了一刀,右臂斷了。”其中一騎上的統領言簡意賅道。
霍亞夫劍眉一皺,身為武將,斷了臂膀等於失了性命。臉膛漆黑,朝著馭夫交待了一句,又傾下身對著車中人兒道:“你先回府,我隨後回來。”聽到裡頭嚶嚀一聲才與兩個統領策馬而去。
孟虎,可不是那個雕功精湛的年輕男子嘛,那個妾室許就是他早有婚約的女子,沈卿卿心中一抖,憑著男人的遭遇,料想女子估計也活不成了。這些毫無人性的武夫,哪裡知道女人的難處,若沒有這些拿著女人玩弄又賤棄的男人,哪裡會有這麼多女子的不幸。只知怪罪女人貪慕虛榮,難道這些男人就有一個是好的。
答案是沒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難道她就要活該掉了性命去保全名聲,堪堪受下前世的不幸,還是等著男人再一次地耗盡她的生命。想到未知的境遇,她就一臉恍然。
到了府中,見到一群人正往外走,突如其來看見她回來也是一怔。
“喲,這麼標緻的人兒可不是沈姨娘嘛,還以為見不上面,這麼巧就回來了。”梅蠶絲親熱地上前就攥住了沈卿卿的小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那身狐裘上,這絨色和質地都是上乘的,比輕絲桑蠶還要珍貴。可是當摸到那冰玉肌膚時又是一怔。之前都是遠遠的看,這一瞧一摸,那好似上好的綢緞雪玉叫人難以撒手,難怪霍亞夫那個粗漢會當個寶似的,喬蜜兒簡直赤著腳都沒法比。
“大伯母。”沈卿卿嬌嬌喚了聲,奇怪大伯母和大叔都來了,喬蜜兒一個姨娘雖然與他們關系親厚出來招呼也在情理之中,可總覺得哪裡奇怪。
霍尋山見到美人喉結一動,一身白裘映襯得嬌人活像一隻狐貍,何況明眸皓齒,眼眸含春,臉頰還泛著比胭脂更甚更豔的霞色,恨不能代替了梅蠶絲上前去摸一把。
喉中滾動的聲音叫喬蜜兒厭惡地一撇嘴,出聲提醒道:“沈姨娘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霍哥哥呢?”一聽到霍亞夫,霍尋山果然收斂了貪欲的眼神,又恢複一本正經的霍族長老的敬畏模樣。
“夫君還有些事要辦,說是辦完就回來了。”
“霍哥哥也真是的,怎麼把姐姐一個人丟回來了。”喬蜜兒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看見沈卿卿容色豔麗,寒冬臘月地出門,憑什麼她折騰個半死,這個女人卻是有狐裘穿還愈發亮眼了。
“沈姨娘可真是霍侄兒稀罕的人兒,連出府辦公還要捎帶上,這麼標緻的換哪個男人都要寶貝的。”梅蠶絲眸底對著喬蜜兒一瞪,便是叫她迅速噤口。
分明是贊美的話,可是沈卿卿聽著就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叫人心裡不舒服。喬姨娘的靠山,對自個兒又能安什麼好心。
“沈姨娘趕了一路,快快進屋裡頭暖暖。”沈卿卿詫異地被眾人擁著就入了喬蜜兒的院子,好似自己是客人,他們才是主人一般。
水蓮聽到小姐回來的訊息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到喬蜜兒的院子時又被丫頭攔在院外,只能在外頭幹等。
沈卿卿坐在寬椅上,小手脖子都縮在狐裘中,腰身還是纖細如妖,被一雙雙目光盯視著渾身難受,說也奇怪,這女人的閨房,大叔一個族長也好意思大搖大擺地進來,還如同主人一般坐在上首盯著她瞧。可是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妾室說不上話,那廝又不在府上,只能任由那貪欲的眼睛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瞅,好在她穿得多,縱然他怎麼看,總也不能如同扒光了一般罷。
梅蠶絲的目光卻是盯在了她的胸口上,方才湊得近了,她分明是看到女人脖子上有一串亮晶晶的飾物,這才折回來,想法子要貪看一眼。剛才湊著霍尋上的耳邊也嘀咕了一句,他也是好奇得很,兩人都是貪婪之人,自然不會錯過搜尋寶物的機會。喬蜜兒那個蠢貨,伺候了男人好一陣子,只知道回來哭訴,都不曉得怎麼想想辦法奪取男人的歡心,便是連個針線都沒有拿回來孝敬。
“大叔,大伯母,卿卿累了,若是沒什麼事兒……”沈卿卿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梅蠶絲笑得眼旁的褶子一道道:“沈姨娘急什麼,你們姐妹好好聊聊才能更好地伺候大人不是。”眼底使了一個眼色,對著丫頭訓斥道:“怎麼伺候的,沈姨娘坐了大半天,連個茶水也不上。”
“是!”阿彩哆嗦著立馬下去奉茶,她一直觀察著姨奶奶的臉色,離開了好久都捉摸不清到底哪個意思了,看她對著沈姨娘親親熱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是要怠慢來個下馬威還是周到地伺候。
抿了口茶水,沈卿卿不自然地拘謹著身子,不由探出白鶴細頸朝外望了望,水蓮這個死丫頭,這麼久了也不見進來迎她。這一仰頸,那狐裘本就未加工過,胸前都是敞著的,貓眼玉石整個都露在裙衫外,這還不打緊,那個羊脂玉,她逃跑的時候怕丟了所以都戴在了脖子上,本來只能看見一根紅繩牽引著,這般一仰頭,也是盡露了出來。把對面那三個人看得眼睛一陣發直,霍尋山都恨不能站起來,把美人和寶物一起拽過來收入兜中。
“沈氏!”霍尋山清了清嗓子,看見人兒一雙水眸瞧過來,心都要融化了,好不容易才鎮住身下的虛熱,道:“你可知霍族有一傳世之寶?”
沈卿卿心頭一震,怎麼?算賬來了?支吾著聲音:“大叔,所謂何意?”當年的一切,男人都隻字不提,難道是要這個大叔來跟自己算。
“當年因為這個寶物,霍族對霍亞夫有一些看法,還把他趕出了族氏,也是我的失誤,過了這麼多年,霍亞夫幸好沒有受其累,還能功成名就還祖歸宗,實在是族門之幸。”
沈卿卿聽了一片茫然,睜著大眼睛,聽到他繼續道:“那寶物雖然稀世,但也導致了霍族的禍難,以致弟弟和弟妹都因為它遇難生死。所以……”
越是聽下去,身子就抖得厲害。“沈姐姐,你怎麼了?”喬姨娘緊盯著她,問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悲傷。”沈卿卿眼睛都嚇濕了,指甲掩在狐裘中還是冷得直抖。
“所以,那個寶物,霍族打算把它尋出來祭奠霍氏的亡靈。不知道沈氏你知否那寶物的去向,霍侄兒是否有與你說道過?”霍尋山說完,看見女人面色發白,紅唇輕咬,更是覺得蹊蹺。
那個瓷瓶早就被她賣入了當鋪,多年輾轉,誰知道到了哪裡,鐵定是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