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的那個春天的夜裡,屋子裡放著杏花,散發著淡淡的杏花香,隱隱可以聽見廊上風鈴的聲音。
她在床上靜靜坐著,穿著一件粹白衣服,頭發輕輕挽著,一件首飾也不曾戴,面色憔悴的紙一樣白。
她覺得馬上就要倒下去,這些日子的煎熬痛苦已經要她虛脫的扛不住了。就是身子支撐的住,她也要窒息的暈過去。暈過去也好,她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麼,第二天醒來什麼都過去了,可是以後還有好幾個日日夜夜。
他終於來了,她多希望永遠不要有人進來。
“怎麼變成這樣了,那樣難熬嗎?”他伸手摸她的臉,她扭過臉去。
她心裡笑自己真是傻,馬上就什麼都沒有了,還這樣可笑的徒勞什麼。
不出所料的他果然把她當作娼妓對待,一點憐香惜玉也沒有。他這樣她反倒更倔強起來,咬緊牙不出一聲,不掉一滴眼淚。
“你和他難道……”
直到他講出這句,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側著身子嗚嗚大哭起來。
他也很震動,一隻手放在她胳膊上,道:“我不知道你沒有……”
她甩開他的手,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哭。那天夜裡他再也沒有碰過她。第二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醒過來,樣子和女鬼一樣,他早不在身邊。她感到全身都疼,其實也許根本不疼,只是心疼。
見到褥子上的鮮紅女兒血,眼淚不知不覺又來了。真的什麼都做過了。她最寶貴的東西,心心念念有朝一日完完全全的獻給最愛的人。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她望見外面的鳥語花香,春光無限,瞬間鮮花墜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萱孜一連病了十幾天,不省人事中,只張牙舞爪一句話:許荇芳,我殺了你!
等到她清醒過來,她很懊悔。要是得罪了他,對肖恪貞會不利。已經被他玷汙了去,要是弄巧成拙,豈不是白白犧牲。
一日他到她房裡,在床沿上坐下,她頭朝裡躺著。聽他來了,騰的起來,太急了,幾乎又暈倒。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
她已經憔悴不堪,只剩一身骨頭。
“你心裡就那樣想著他。”
“你不是說了,要是我答應你……我這幾日是不夠好,可是那夜你也什麼都做了,以後你想要怎樣就怎樣。他還好好的對不對?”
他嘆氣道:“他是很好,不能再好了。”
她總算有了笑容,道:“你沒騙我?”
“沒有。”
靜默了一會兒,他背對著她坐著,道:“他是怎麼和你說的。”
“你什麼意思啊。”
“他說……你自己願意。你也不只他一個……”
她瞬間石化住,瞪大雙眼道:“不是說你要向聖上告發他,不如此,他就死定了。”
“禽獸。”
萱孜聽了,“啊”的大喊一聲,她想跑出去,身子虛弱,站都站不穩,順著床滾下去。他慌張抱住她,要她大喊大叫掙紮幾下,就又暈了過去。
許荇芳是京師出名的青年才俊,肖恪貞是難望其項背,但是肖恪貞不甘心,兩人都是心高氣傲,自恃過高,免不得有沖突。萱孜有幾次因此沖撞了許荇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