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貞和妻女今日回府早睡,跟前的小廝順德的母親是太太房裡的婆子,約莫這個時候太太睡了,也該回來。順德就到他母親房裡,把這些日子得的賞錢給他母親收著。
他母親回來他說起今日所見的奇事來。
“老爺平日何等威風,除了皇上眼裡有過誰?怎麼怕那個小丫頭。”
他母親挑了挑油燈,笑道:“你知道個什麼?這可是老黃歷了。那是找老爺來的討債鬼。”
順德燃起了好奇心,非要他母親把原委告訴他。
“我和你說了,你可不許和別人講。雖然不是一兩個人知道,到底快二十年的事了,老爺不想人提起來。”
“我知道,娘,你就說吧,我活的不耐煩了,去揭老爺的短。”
他母親拿起針線邊做活邊說,一副一時半會說不完的架勢。
“那姑娘是老爺的親生女兒。”
順德張大了嘴,他母親不等他講話,繼續興致盎然道:“那還要說她母親家和咱們老爺家是世交,兩家交情不錯,定了親。她娘姓恆,聽說小名叫萱孜,對老爺是一往情深。就是咱們老爺心氣高,可是又沒有個門路,當時太太的爹是老大的官,咱們老爺想攀上找個好前程。又見了太太出身高,人也貌美,一心想著娶過門來。”
“可是和恆家姑娘也不說開。那姑娘好個剛烈爽利的人,卻痴心以為老爺真能娶她。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多半也是為了替咱們老爺出頭,得罪了什麼大人物。那人一心想把恆姑娘弄到手才罷。要說咱們老爺,真是造孽啊!”
說到這裡合著掌念起“阿彌陀佛”來。
順德道:“然後就被人壞了。”
“這是你爹和我說的,那人和老爺說了,要是肯把那姑娘給他幾日,就提拔老爺升官。老爺知道那姑娘的性子寧死不從的。就騙她,說自己犯了殺頭的罪過,只有如此才能得那人搭救,保全性命。可憐那姑娘痴心,就從了那人。聽說被送到那人家裡十幾天,再送回來,人不人鬼不鬼,不是鬼,無非比死人多了口氣。”
“老爺竟然做了這傷天害理,豬狗不如的事。”
“更傷天害理的事還在後頭呢?那時候皇上要立皇後,滿朝大臣都不答應。老爺為了討好皇上,上書贊成立後。恆家是隨大流不答應的,他怕恆家連累到自己,上書說恆家要謀反。皇上本來對不許他立後的人有氣,就判了個發配。恆老爺子沒到地方就死在路上了,可憐那時候那姑娘還什麼都不知道,在那人家裡被人糟蹋。”
順德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他母親自顧自道:“後來老爺升了官,要皇上賜了婚,定了日子要娶太太過門。全瞞著那姑娘一個。後來那姑娘知道真相,又哭又鬧,吵嚷著要老爺還她父親的性命。老爺本來就想殺她,自從知道她懷了自己的骨肉,更要殺她,以絕後患。”
“那恆家姑娘是死了嗎?”
“那姑娘逃出府去,生了孩子。老爺非要把她們娘倆殺了不可,也是怕太太生氣。後來追殺了好些年,聽你爹說那母女兩個命大的很,只是那恆家姑娘已經中了毒,即便躲得過老爺追殺,也活不過三十歲。如今這姑娘是來找老爺償命來了。”
順德最後只說道:“真是畜生不如。可如今老爺怎麼怕那姑娘,不要殺那姑娘,可是虎毒不食子。”
他母親冷笑道:“咱們老爺是鐵石心腸,六親不認,會放過她。八成那姑娘背後有他動不得的大山。”
一日退了朝,肖恪貞趕上許荇芳道:“相國家室久寂,也該置幾房姬妾。”
“相國管的太多了。”
“自己不要子女,也不要撿別人不要的。”
許荇芳不理,肖恪貞又道:“何必如此,我都是一片苦心,看在至誼的面上。”
荇芳怒目而視道:“你再說一遍。”
肖恪貞笑道:“我說錯了嗎?你我和同一個女子肌膚相親過,如何要見外?”
大殿裡亂成一團,官員宦官忙著勸解拉架,幾個紅官服火球一樣絞在一起。
“二位相國,加一起快九十歲的人了,這是成何體統呢?”
眾人好不容易把兩個拉開,各自回府。剛剛發生的一切讓文武大臣驚訝的掉了下巴。
“許相國這是怎麼了,平時斯斯文文,和肖相國再不和,也沒有動手打人的呀。”
“沒想到許相一介書生,快五十的人了,這力氣可不小啊。”
“可不是呢?倒是肖相國被打的不清,許相倒是什麼事都沒有。”
“看清楚誰先動的手了嗎?是許相國?”
“我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許相國先動的手。”
眾人七嘴八舌聊的興起,最後一個資深老大人巴掛鈞捋著鬍子道:“你們知道什麼,許相國年輕時可是文武全才,打得過他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