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平陵事變,這些人全部都參與過。後來軟禁陰姬、洛王宮破,這些人也都參與了。
這些人是她的心腹嫡系。
多年前洛都陷落,是他們保護著她。信都為奴,是他們陪著她。
看來季羽蘭沒有騙她。
洛傾璃未受傷的左手狠狠地捏起一個拳頭,指甲刺進掌心的疼痛在提醒她不能顫抖不能倒下。洛傾璃挺直了背脊,一路走到洛羽跟前。
“公主!”洛羽撲到鐵欄邊上,上上下下地將洛傾璃打量了一陣,目光落在她不經意間藏在身後的右手上,有些悠遠,“公主的手”
洛傾璃被盯著的右手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最終垂到身側。洛傾璃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受了一點小傷,不小心被匕首給割了一下,其實沒多大關系的。”
洛羽卻自責地跪了下去:“是洛羽的罪過,沒能保護住公主。我原本應該時時守在公主身邊的,可是那天”便將宮變那天的事說了一遍,洛傾璃細細聽了,邊聽邊皺起了眉頭,聽到最後,她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
季絃歌的本事她不是不知道,他們被他打得如此措手不及,倒也不算憋屈。因為雙方的戰鬥力與智商原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
輸是必然的。
輸得這麼慘,臉上總是不太好看。
洛傾璃無所謂地拍了拍洛羽的肩膀:“不關你們的事,錯在我身上,錯在我自高自大放虎歸山。敗了就是敗了,我洛國也不是輸不起。只是連累了你們了。”
洛羽正色道:“我們是公主的侍衛,我們的命都是公主給的,為公主赴死,死得其所!”
洛傾璃笑了笑:“好,說得好!在座所有人都給我聽著,還有什麼心願的,不妨說出來,本公主定當一一為你們達成!”
她很清楚他們的命是保不住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為他們選一個不那麼痛苦的死法,而已。
當天夜裡,帳紗後面,洛傾璃瞧著季絃歌神色沒以前那麼冷峻,便試探著道:“你看,我現在已經好了,那說的那件事”
話未說完,她感覺到季絃歌的身體僵了僵。然後,頭頂傳來季絃歌有些陰沉的聲音:“哦?你確定你已經好了?”
說話間,特意重重地捏了一下洛傾璃的右手。洛傾璃吃痛,抬頭怒目而視。兩人的目光在枕畔交觸,季絃歌深邃的眸子越發洶湧不息,下一刻,他側過身子,一個翻身,沉沉地壓住洛傾璃。
“孤警告過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孤!”
每次她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都會激發他的慾望。做奴隸的那些日子,又累又苦悶,突然某一天,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很奇異地,他的身體便有了反應。他覺得非常羞恥。就在他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時候,他醒了,發現那只是一個夢。
自那以後,他便經常夢到她。在夢裡,他將她壓在身下,狠狠佔有,那種滋味,蝕骨銷魂,令他顫慄不已。夢醒後,除了那灘汙漬,便什麼也沒有了。
他是多麼地恨她。
身下一沉,他強硬地擠進去,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恨恨道:“小璃兒,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掉孤!”
洛都攻克後,季絃歌運用雷霆手段很快穩住局勢,將上庸與東都各城牢牢掌握在手中。短短十天之內,局勢越發明朗,整個洛國一城不差地,全回到了季絃歌手中。
做好了這一切,季絃歌便準備了登基事宜。他決定將洛國改成季國,他自命為季王。以其為季國嫡長公子的身份,與信都的新王公子遇的兒子季疆較勁,雙方都自稱自己才是季國正統。
相較於洛都的繁華,以前的夷陵王宮就顯得太寒酸了些。故,季絃歌決定,以洛都為新都城,擇日在洛都加冕。
這樣一來,夷陵那邊的月西瑤便勢必要接過來。
等事情做得差不多的時候,月西瑤在數千侍衛的隨侍下,浩浩蕩蕩風風光光地入主新洛王宮。她是季絃歌的正室,又與自己那謀反的親兄弟劃分界限,在季絃歌最潦倒的時候不離不棄,因此,士兵們士大夫們平民百姓們都對她這位即將上任的新王後極為敬重。
月西瑤的聲望一下子空前高漲。
才在新王宮安頓下來,季羽蘭便迫不及待地前來求見。
兩人訴說了別後這些驚心動魄的日子,想到那些苦楚與絕望害怕,不勝唏噓,眼裡都有了淚光。
“哎,想不到妹妹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苦!”月西瑤拿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淚水,“想當年哎我以為自己會熬不過去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都算是苦盡甘來了。”
季羽蘭卻哇地一聲哭出來,她這一哭,淚水便像是傾瀉的山洪,怎麼阻也阻不了。她哭了一陣,想要說什麼,卻悲從中來,又哭了幾聲才稍微好些。待哭到一段落了,她才抽抽噎噎地道:“姐姐,妹妹心裡苦啊!姐姐不知道吧?那個離姬嗚嗚嗚”
她停頓得極有技巧,恰好將洛傾璃的事給引出來,又搖頭,令月西瑤自己去回憶當初與洛傾璃的種種恩怨情仇,待得月西瑤這種恨意充滿了心扉時,季羽蘭剛好哭到一個段落,才繼續道:“她讓君上做奴隸,讓君上生著病還要捱打,還在君上的身上烙了印這麼大的仇恨,可唉,妹妹原本覺得,君上就算不撕了她,至少也會把她關在大牢裡吧可是”
季羽蘭做出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帕子往眼睛上一蒙,哭得又傷心又委屈又憋屈。
月西瑤被吊足了胃口,心底的怒火層層攀升,黑著臉問道:“那個賤人現在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