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姐,您身份貴重,怎麼能來這種汙穢的地方呢?有什麼事只管告訴我一聲,小的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呃,要不要喝口水?啊,這裡的水也是不幹淨的,呃……”中年的男子侷促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終於摸出一塊幹淨的手帕,敬獻給趙芸兒擦嘴。
趙芸兒看了那皺巴巴的、似乎還帶著男人渾濁氣息的帕子,彎下腰,又吐了。
有些佝僂的瘦小男子尷尬地收回了手中帕子,並默默地後退了一小步。
趙芸兒滿身滿眼的嫌棄之色,吐完後,自己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強自撐住。“季絃歌呢?叫他來見我!”
中年的管事有些為難:“……他昨天受了烙印就昏過去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趙芸兒不高興了:“沒醒來?不知道往他頭上潑一桶冷水嗎?再不濟,就潑加了鹽的水!往他的傷口上潑!”
管事的中年男人眼皮子一跳,心中起了波瀾。他管教奴隸有些日子了,自認為心是夠狠的,手段是夠兇殘的,可是,那也是針對那些偷懶的奴隸的!對於真的生病的奴隸,光打是沒有用的,還是得讓大夫來看病才是。可是眼前這女子竟然這樣說!那個叫做季絃歌的奴隸,以前也沒對她做過什麼不好的事,為何就得她如此忌恨了?而且……
“可是他昨天夜裡還發燒了……”
趙芸兒可不管這麼多,搶白道:“發燒?那身上豈不是燙得不行?正好,用冷水給他降降溫!”
管事男子:“……”
用冷水,小姐你是嫌他死得太慢了吧?冷水一澆,十有八九會轉成風寒的好不好?
見那管事愣在那裡,趙芸兒嫌棄地哼了一聲,大步往裡面走去。
管事的忙喚道:“小姐不可!奴隸們全是男子,因為天氣也熱了,都沒有穿衣服!赤身裸體的實在是……”
“啊!”話未說完,趙芸兒已然發出一聲尖叫。
管事的轉眼四顧,看到一群沒穿衣服的奴隸在勞動。他們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胖,有的瘦,有的白,有的黑,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身上都有因為高強度勞作而顯現出來的或青或紅的痕跡。屁股上那統一的“洛”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管事的心道,我提醒過你的,是你自己要硬闖進來的,這可怪不得我了吧?一個大姑娘家,看了這麼多男人的……身體,你現在怕是羞憤得厲害了吧?
不料,趙芸兒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恢複了平靜,她眼中的嫌惡之色更深了幾分:“真醜!”
男人都是醜陋無比的東西,又惡心又骯髒,又花心又討厭,真不知道阿璃為什麼會看上同為男人的季絃歌!男人有什麼好的?哪有她趙芸兒好?她才是最瞭解阿璃最心疼阿璃的人!
季絃歌果然在發著燒。
他躺在一堆草堆上奴隸是不配有床的,有草墊著就已經不錯了,許多奴隸只能睡光禿禿的地板),身上蓋了半床不知從哪個地兒扯來的半塊破被子,那被子實在是髒,味道又極不好聞。趙芸兒不由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