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染送回房間後,沈知覓假意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墨染走遠,她才起身摸出袖口中的令牌。
沈知覓指尖在令牌上摩挲,倏爾,猛地將山主令緊緊握住,起身走出房間。
一抹身著青衣的清麗身影悄無聲息地藉著南術離開墨山。等到夜幕降臨,那道影子再度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日晚上,雨兒端著一個托盤站在沈知覓的房門外,眉宇輕顰。
最近幾天,總感覺小夫人哪裡不太對勁。
就在昨日,她還特地來房間外蹲了一宿,果然見小夫人夜半三更的時候偷偷遛出山去。
本來還想跟過去瞧瞧,不過小夫人用的咒術實在是太過玄妙,她才跟出沒多少距離就跟丟了。
晚風將房間外的一地枝椏吹起,雨兒一個不注意,腳踩在一根落在地上的小樹杈上。
‘咔嚓——’在靜謐的夜晚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沈知覓自打修習南術後,感知何其靈敏?別說是樹杈碎裂的聲音,就連針尖掉到地上發出的那一絲動靜,她都能察覺地一清二楚。
眼睛往房門的方向瞥了眼,沈知覓眸光輕閃。
這次的計劃到底還是鋌而走險,倘若她不能平安回來...不如還是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至於這條後路能不能派上用場,就看她看人準不準了。
思忖片刻,沈知覓掀起衣袖一腳,拿起桌上的文房四寶,提筆輕輕在桌上撰寫。
倏爾,她用硯臺將宣紙壓好。周身掠起一抹白光,沈知覓用南術在地上繪製了一塊陣法。
陣法起,屋內一陣微風颳過,再無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雨兒今日左等右等不見沈知覓出來,覺得心裡不大安穩,便推門進入。
入眼卻是荒涼,寒意刺骨的房間。就連屋中的燭火都有快要燃滅的跡象,雨兒心頭微怔,那股子不安被不停地擴大,手不由得一顫,將裡面的放著藥碗的托盤直直地就砸在了地上。
藥汁四濺。
下一秒,她注意到桌上被硯臺壓住的薄紙,急急地拿起掃了眼。
“不好!”看清上頭寫的東西,雨兒的臉瞬間蒼白如紙,腳尖一點,就踏著輕功往外衝出去。不多時,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若此時有人在這裡,定會驚訝感嘆,平日裡柔柔弱弱跟在沈知覓身邊,那個一開口說話就會臉紅的小丫頭,居然有如此高超的輕功。
南啟,司徒國公府廳堂。
茶水冒著熱氣嫋嫋盤旋而上,男子修長的指尖捻住茶蓋,在茶杯的邊緣口處一滑。可以看見茶盞裡面碧綠的茶葉隨著波紋掠動旋轉,一點一點地盪開漣漪。
司徒老國公並未落座在高坐之上,反而是坐男子的鄰邊處,兩個中間只隔了一個可以放置茶盞的小桌子。
這名男子看上去年輕至極,左右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和司徒老國公差了兩輩不止。
以司徒老國公在南啟內的輩分和地位,在朝臣中絕對算是翹楚的存在,可如今卻是和小輩坐在平等的位置,足以見他對此人的尊崇和禮讓。
“齊王殿下到底是皇親貴胄,架子真是大!我老頭子千般請萬般求,你倒是終於捨得來見我。”司徒老國公扯扯鬍子,老臉上比之前滄桑不少,頗為惱火,“當年你費多大勁要從我司徒國公府把人家姑娘娶走,現在倒好,說休就休,把人家姑娘當成什麼東西了?”
男子沉默半晌,須臾,他握住茶盞在掌心轉起圈來,“當初在邊境的時候,本王看北國動向不大對勁,便已經猜到北國和北唐的關係。沈三已經懷有身孕,本王自然不能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況且...”
況且他在北國便早就有要將盛淵將軍府推出去的想法,沈三若還是他的妻子,多多少少會受一點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