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牡丹刺繡的桌布上,放著一碗烏漆墨黑的藥。藥香充斥整個鳳儀宮,濃郁地甚至有些刺鼻。
司徒依端坐在桌前,看著那碗藥,一雙素來嫻靜溫和的眼睛被紅血絲布滿,有無數種情緒在交織。
疑惑,怒意,不可思議...腳邊還有花瓶瓷器的碎片,她將所有人都差遣了下去,連地面都沒有來得及打掃。
一個時辰前,太醫來到鳳儀宮給司徒靜把脈。司徒靜特意將鳳儀宮中多餘的人全部都遣了出去,只留下她,太醫和自己的貼身宮女三人。
“恭喜皇后娘娘,娘娘這身孕已經兩月有餘。”
“張太醫,你確定?”
“千真萬確。”
司徒靜張張嘴。她明明一直在服用避孕的湯藥,怎麼可能會懷上鳳夙的孩子?
瞥向站在一旁哆嗦的貼身宮女,她冷笑問道,“每次侍寢過後,皇上那邊送來調養身子的...是什麼東西?”
貼身宮女‘噗通’地跪倒在地,“娘娘恕罪,那是皇上要奴婢端過來給娘娘服用的,說是對娘娘身子有好處。”
好處?這還真是大大的好處!司徒靜難得眉眼的溫和不再,怒斥道,“你是司徒國公府本宮的陪嫁丫頭,本宮對你百般寬恕,結果你卻幫著皇上加害本宮?”
“奴婢不敢加害娘娘!”貼身宮女跪地重重地磕頭,地面很快被印上血絲,“那東西只是娘娘避孕湯藥的解藥,確實對娘娘身子有好處。”
“你還敢頂嘴?”司徒靜臉上冰寒一片,“誰給你的膽子?鳳夙?他是皇帝不錯,可我才是你主子!”
“不不不,奴婢不敢。”貼身宮女哽咽地道,“是...起先在司徒國公府,夫人交待過奴婢,說要奴婢幫娘娘和皇上一把,奴婢這才...”
她娘?司徒靜怔愣住。沒過多久,自嘲一笑,她究竟是有多不受人待見,一個一個都聯合起來幫著外人欺負她?
“行了,別磕頭了。”無力地揮揮手,司徒靜手撐住額頭,她看向身旁站在角落不敢動彈的張太醫。
“太醫,本宮問你,本宮腹中的孩子如何?”
張太醫恭敬地道,“娘娘脈象平穩,孩子自然是康健。至於娘娘所說的暈眩,尋常有喜的婦人也有類似症狀,加上娘娘最近一直憂思過度,身子才會比一般人虛。”
康健?司徒靜掌心覆上小腹處,臉色又是慘白下來。她不開口,太醫和宮女自然也不敢開口,偌大的鳳儀宮內,寂靜地恐怕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靜淡淡地道,“如果本宮不想要這個孩子,可能用落胎藥落掉?”
“娘娘?”
“娘娘三思!”這回連張太醫都跪倒在地上,“皇上登基數年無子嗣,這可是南啟皇族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嫡子!求娘娘為南啟江山考慮!”
“本宮只問你,現在若是落胎,可能落?”
“娘娘的身孕只有兩月,落胎...自是能落的。”
“那就給本宮備一碗落胎藥吧。”
“娘娘!”
“去!”
“...”
司徒靜望著桌上那碗落胎藥,唇角滿是苦澀。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玩她?兩個月的身孕,算算竟然是她和鳳夙第一次的時候就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