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閔文所說這位趙大哥就是年前與他一道去往河源販米的趙子興,他是裕安人氏,家裡也是做米糧買賣的。他家發達的早,家業到他父親手上光米糧鋪子就有了幾十家,舉家遷至了京都附近的大縣雲陽。只不過近幾年江淮一帶風雨不調,米糧生意遠不如前好做,趙家這才將家業的重點移到了祖籍裕安。
趙子興的父親趙得義與傅舅爺交情匪淺,年前兩家一道去了趟河源,皆是滿載而歸。原以為趙家會因此東山再起,不料傅家站穩了腳跟,趙家卻栽了個大跟頭。
秋日的午後,魏閔文看著章杏喝完了藥,吩咐胡春來在院子裡搬來藤椅,扶著章杏在院子裡坐下。他們到達京口的第三天,胡春來和孫寶珠就趕來了。章杏如今心寬,在京口請的這位姚先生又本事了得,只幾味藥下去。她就已是好了許多。先前隨他們一道過來的葉先生第二天就回了漳河鎮。
“這回裕安遭難,他家在當地的幾家鋪子都是血本無歸。而錦陽那邊的三家鋪面又遭到了瘋搶,不僅丟了東西,連夥計掌櫃的都受了重傷。真是屋漏偏縫連夜雨。眼下趙伯父又被牽扯進了官司裡,還被下到了雲陽大獄。趙大哥急著籌集銀子救人,打算將這邊的鋪子都盤出去,只留盂縣淮陽幾家。咱們現在住的這宅院原是他家在這邊的管事所住,他們只是過來盤賬時住幾日。我打算將這宅院盤下來,一來,這院子可以在日後收布時暫做歇腳,二來。這邊的渡口雖小,南來北往船隻卻不少。”傅家的買賣要想做大,必是要走出江淮的。提前在京口渡口扎個點很有必要。
章杏聽了魏閔文的話,點了點頭,“大哥打算的很好。”她覺得魏閔文盤下這宅院恐怕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她聽蕭得玉說過。京口雖然渡口繁華,往來船隻多,卻行不得大船。也只有一些規模較小商戶才會走這條水道。魏閔文盤下這棟宅院還是看在趙家目前困境的份上的出的手。
魏閔文又說道:“趙大哥為人仗義,今年年頭去往河源,若不是他,我許是回不來了。這回他家遭了難。我卻是不能幫多少。他家是裕安的,趙伯父的名頭不小,許是你也聽說。”
“是嗎?”章杏垂下眼臉,笑著說,“我對以前的事情記得不多了。”
“那倒也是。你那時還小。”魏閔文並沒有多想,“趙大哥跟趙伯父一樣,都是仗義熱心的人,趙伯父在裕安一帶被稱為趙大善人。聽說有一回裕安發大水,他從京都一帶籌集了好幾船的糧食賑災呢……”
章杏心中一動,“大哥,趙伯父全名叫什麼?”
魏閔文看著章杏說:“怎麼?你想起來了?趙伯父全名叫趙得義。”
章杏點了點頭,眼圈不由得有些發澀。“我記起來了,大哥,趙伯父一家確實是好人。”那年她從山中出來。先是遇到了鄭大伯一家,後來被劉來財帶上了一家米商的船,那米商掌櫃的就是趙得義。若不是他們的好心,她未必能安然回到裕安。只是她心中對那段經歷十分忌諱,對這些好心人除了記在心中,再不敢做別事。
不過。除了她在山中的經歷,其他事情對於魏閔文卻是沒有隱瞞的必要。他也是知道她是怎麼來的魏家莊。
聽章杏說了上船的事情,魏閔文點頭說:“應該就是那年的事。那年淮河決了三處,死的人不少……”他娘傅翠花也是那年沒有的。
“杏兒。”魏閔文突然叫道,“你不是一直想盤間鋪面嗎?我覺得他家那間鋪面不錯,既臨街,裡面也不小。若不,大哥替你盤下來?你也想做米糧買賣,或是做其他都可以。”
章杏一聽,也是眼睛一亮。趙家有難,她就算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這年月吃穿都成問題,宅院鋪面更沒人敢接手。她要是這時候盤下趙家鋪面,於價錢上多添一些,既全趙家的面子,又幫到了人,“大哥替我做主就行了,若是銀錢上不夠,我這裡還有些……”
她話還沒有說完,魏閔文就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說:“好啦,哪個要你的錢?這鋪子就算哥哥送你的。”
章杏連忙推辭。魏閔文是靠著傅家起的步,雖然傅家的人都很好,她卻不能得寸進尺。章杏非推不行,魏閔文拗不過,只得笑著說:“行,那哥哥還是用你與錢盤下就是。”
章杏答應了。魏閔文再坐不住了,趙家如今急需用錢,京口這邊的宅院與鋪面掛了多日都沒有訊息,他雖想幫忙,卻也敢託大,畢竟傅家也才起步,也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先前只盤下宅院對他來說,已是有些吃力,如今要盤下鋪面,就少不得要回漳河一趟。
魏閔文回了漳河鎮一趟,籌集了些銀錢就又匆匆趕回了京口。盤鋪面的事情交割清楚之後,趙子興就要趕回雲陽去了。當晚,魏閔文請了趙子興過來吃飯。章杏還沒有好全,就沒有到前院去,只吩咐孫寶珠多準備了些酒菜。
酒足飯飽了,魏閔文與趙子興皆是大醉。章杏連忙讓胡春來準備客房,安置趙子興魏閔文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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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趙子興告辭離開了。魏閔文吃過了早食,就來了後院,遞給章杏一本冊子,說道:“這是趙家糧行去年的賬簿,裡面還有以前掌櫃和活計的住址,你要是決定做米糧買賣,這些許是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