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嘉回憶了一遍自己所行所講,估摸著火候該是差不多了,這才小手一揮:
“都去各自的房中收拾收拾吧。”
“我看過了,廚房邊有一口井,井邊雖然磕磣了一些,繩子也髒,但裡面也是有水的,這裡許久不住人,打些水來擦拭擦拭,將被褥理好,燒些熱水將自己拾掇拾掇,差不多天也該黑了。”
“如今大夫還沒來,從舊宅院中帶出的米麵糧油也只剩一些,我剛好尋個時間去鄰里找人換一些米麵,等大夫到了此處,若是我先付的那一兩銀錢不夠花,可我卻還沒回來,你們就讓人再等等.......”
餘幼嘉一項項安排著眾人該做的事情,言及此處,突然一頓,看向二房那自己剛剛才認了個臉熟的侍妾呂氏,道:
“那可是【大夫】。”
“我想,應當不會有人又喊著‘外男不可入內院’,然後將大夫也一併掃地出門吧?”
呂氏二十歲上下,鵝蛋臉,柳葉眉,哪怕是荊釵布裙,灰頭土臉,也難掩如漿果初熟一般年紀特有的麗色。
女眷中也不知是誰沒有忍住,笑了一聲,被餘幼嘉盯住的呂氏霎時臉上一陣青紅交加,一派坐立難安的模樣。
呂氏伏低做小多年,對這個初次見面就拿刀砍遍屋子的大房小娘子本能有些畏懼,賠笑了幾聲,當即將頭低了下去。
餘幼嘉既已將人的錯處點了出來,自然就不會往下繼續挖苦,看著女眷們將分出去的東西各自搬進屋子,正要轉身離開,就見落日餘暉之下,不遠處的鄉道上塵土飛揚,一輛馬車幾乎直奔此處而來。
餘幼嘉眯著眼看了幾眼,原本微微皺起的眉眼鬆了些,等那車停下,張口便是一句:
“......親爹。”
這一聲嚇得藥鋪駕車的夥計差點兒沒勒住韁繩,原本準備帶著大夫下車的周利貞也顯露出幾分吃驚來:
“咳咳咳——阿妹?你在說什麼胡話?”
周利貞原本就形銷骨立,瞧著就像有什麼不足之症,一通咳嗽之下,險些直接摔下馬車。
餘幼嘉下意識扶了病美人表哥一把:
“我只是在說,親爹估計也只能當得表哥這樣了。”
這話一點兒都不帶水分。
她一貫眼神極好,馬車賓士中簾幔飄動,她清楚的瞧見了內裡只有兩個人,連帶著趕車夥計,也只有三人。
可,若是隻有三個人來,緣何馬車的車轍痕如此重呢?
答案只要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位表哥又給她帶了些東西。
她已經要了藥材與衣物被褥,還有什麼能帶呢?
無非就是.......
食物。
“阿妹這話可不能給別人聽見。”
周利貞只是笑,眉眼眯成縫隙,看著分外和煦,使人心生親近:
“表哥帶了咱們春和堂最好的大夫,還給你帶了些米麵糧油——”
“咦?怎的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