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百姓之家,牲畜往往是一家中最貴重的東西,一家一年到頭就等著牲畜出欄,過個好年,平日裡更要好好飼弄。
更別提這明顯是養許多頭豬,對百姓來說價值不菲的大豬棚,所以連地都比其他屋子都夯實了不少。
較高的地勢,精心建造,明顯規模不小的豬棚,自然比其他草屋更不容易漏水。
這就給了她別樣的想法。
果然,仔細檢視一圈,果然看到欄圈邊,靠門處,有一個小小的空地,支著一人身位的木板,明顯是從前那一家人為了照看這規模不小豬棚裡的豬而守夜時留下的小床......
如此,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一來,不用同其他人擠一間屋子,二來不用去時時刻刻看顧廚房,更不用隨時聽動靜給其他人倒水熱餐.....
別人心中許會憐憫,嘲笑她睡豬圈。
殊不知她還在笑這些人自作聰明,還在謝這房屋的上一個租客是個好人,將豬圈打理的乾乾淨淨才走呢!
餘幼嘉的坦然顯然再次震住了一批人。
這回,原來眼中仍有些不服氣的幾個生面孔,眼中的火苗也散了,各自嘴上雖然不說,但卻頗有心服口服之感。
餘幼嘉沒有錯過各人眼中的欽佩,也沒有錯過這個好時機,當即伸手喚人,按照人頭數,將車上的被褥,秋裳與冬衣都各自分了,方才囑咐道:
“被褥,秋裳,冬衣,我各拿一套。”
“其餘人,除了被褥是兩人一套,秋裳與冬衣也先各發一套,剩下只餘兩套被褥,兩件衣裳,留存待用,想必沒有意見?”
房屋既已讓,也沒有人在意這種細枝末節,當即便是齊齊點頭。
只有二孃與三娘稍稍猶豫了一下,兩姐妹執手來到了餘幼嘉面前,摸出了一個沒離身的包袱來拍了拍:
“阿妹,我們的衣服便不用給我們了,抄家之時,雖然倉促,但我們也帶出了些東西,雖首飾頭面早已被官差拿走,可這幾件衣裙仍在。”
“大家一季只有一件衣服,不好換洗,把我們的讓給她們罷。”
餘幼嘉掃了一眼那個包袱,十分平靜的將剩下的被褥與衣裳捆好,當著眾人的面,一點也不客氣的開口道:
“你們是真心想要讓衣服,還是因不想穿這些鄉野村婦才穿的粗布衣服幹活,所以才想出了‘讓衣服’的法子?”
餘幼嘉說話從來都不客氣,這話一出,當即就讓二孃與三娘白了臉色。
二孃溫婉秀氣,說不出什麼重話,反倒是明顯嬌俏活潑一些的三娘將話頭接了過去,單手叉腰,指著餘幼嘉道:
“你!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妹妹!”
“我們好心說要將衣服讓給她人,你怎的還這樣汙衊我們?”
餘幼嘉沒有回應前一句話,只抬眼,平靜的看著二孃與三娘,直到將人看的渾身發寒,避開目光,方才道:
“汙不汙衊,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這包袱裡面的衣裙......一定都是做工精細,價值不菲的衣裙,讓你們心愛到連被抄家都想帶上。”
“既如此,你們此時拿出這幾件衣裙來,還說準備以後穿,難道不是想避開幹活,坐在屋中繼續當千金小姐嗎?”
“你們可別告訴我,你們準備穿著羅裙下地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