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也附和起來:“昨個兒我閨女來送飯,差點摔一跤。”
這時,有位老先生夾著收音機、推著輪椅從旁邊走過,他“哎喲”一聲,跟那收音機裡講某朝名臣的戲文一起唱道:“長河千裡送枯骨,斜陽萬頃埋故臣……”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過了一會兒,這老先生又換了一句哼唱道:“西風吟嘯吹鐵甲,英雄碧血染青衫!”
“英雄碧血染青衫……”關堯無意識地重複道。
站在床頭記錄資料的護士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你說啥?”
“沒啥。”關堯搖搖頭,他走到近前,看著那好像是醒著但其實無知無覺的人問道,“我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我,幹嘛還非得不停地把人叫醒?”
“得等麻醉完全過了才能睡,”護士看了一眼表,“還有一個小時。”
“好吧……”關堯重新搬過椅子,坐在了鬱春明的身邊,並在那雙眼睛再次有闔上的趨勢前,戳了戳他的胳膊,“別睡別睡。”
鬱春明不聽,繼續闔眼。
“別睡,再等等。”關堯直接動手去扒拉起了他的眼皮。
鬱春明眼皮薄,睫毛長,關堯撥弄了幾下就覺得手癢,繼而又想去摸他的耳垂。
但就在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王臻急火火地沖了進來,他大叫道:“春明,春明你咋樣了?”
關堯“咻”的一下收回了手,重新端正坐好,他壓低了聲音回答:“麻醉沒過,人還沒完全清醒。”
王臻呼了口氣,把外套脫掉,搓熱了手才走到近前:“我聽汪老師說,昨天下午下病危了?”
“嗯。”關堯平靜地點了點頭,“手術過程中大出血,心髒停跳了五分鐘,但好在是搶救過來了。”
王臻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關堯那過於鎮定的神情:“你一直在這兒守著?”
“還有護工,這會兒吃飯去了。”關堯回答。
王臻碰了碰鬱春明冰涼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半睜半閉的眼睛:“我跟他講話,他能聽見嗎?”
“能,但他不會理你。”關堯說著便站起身,輕輕地拍了一下鬱春明的臉頰,“你師父來了。”
王臻充滿期待地湊了過去。
然而,正如關堯所說,鬱春明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不會是傻了吧?”王臻惴惴不安地問道。
關堯倒是淡定:“據說全麻確實會影響人的智商。”
“真的假的?”王臻大驚失色。
關堯挑了挑眉,把鬱春明被王臻拉出的手塞回了被子裡。
王臻心虛地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小沙發上:“我徒兒這麼聰明的人,咋可能變傻?我手頭還有好幾個新線索等著他來幫我搞定呢。”
關堯一頓,回身看他:“線索?松蘭發現新線索了?”
王臻“嘖”了一聲,招手叫關堯過來:“還記得上次說的那個楊小薇嗎?我們找到她了。”
楊小薇,樺城天運冶金廠的老闆,十五年前在烏爾裡希大街13號酒吧坐過臺,貌似是何望曾經的女友。
王臻說:“就在昨天上午,江文分局的民警在她家樓下的美容店裡找到了她,來,看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