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鬱春明偏不,他偏要在大庭廣眾之前把氣撒了,只見這其實已經被凍得有些站不住的人指著李小田道:“她要是死在河裡了,你該咋辦?”
李小田這時才反應過勁兒來,他惱火道:“還輪到你來指揮我了?鬱春明,我之前不說不代表我對你這個人沒意見,你少仗著自己那點關系在我面前擺譜!”
“行了!”舒文忍無可忍,出言呵道,“都給我回去再說。”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已瀕臨失溫昏厥的女子和嬰兒被送去了醫院,寧聶裡齊河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但林場派出所就熱鬧了,慪了一肚子氣的李小田剛一走進大門,還沒來得及上樓,就揚聲大罵:“鬱春明,從你來這兒第一天起,老子就看不慣你。要我說,張所讓你辭職真是一點都沒錯!”
鬱春明沉著臉往裡走,看樣子已不想再和他糾纏。
但李小田這個極其要臉面的老爺們兒不依不饒了起來,他一把拽住鬱春明,指著他鼻子就道:“你不是橫嗎?不是愛當著外人的面橫嗎?現在你再給我橫一個試試!”
鬱春明不耐煩道:“鬆手。”
“不松咋的,還想揍我啊?”李小田挑釁起來。
他敢挑釁,抱的是鬱春明絕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揍他的自信,可沒想到的是,鬱春明這人,從不按常理出牌。
於是,再一次,眾目睽睽之下,李小田得到了一個正好揮在下巴上的拳頭。
他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地看著鬱春明:“你小子居然……”
鬱春明冷眼瞧他,打完就走。
但下一刻,李小田一個奪步,上去揪住他的肩膀當即就是一拳,打得鬱春明一趔趄,差點把要去補辦身份證的大爺撞倒。
“都發啥瘋呢?”副所長王尊終於趕在釀成大禍前,來到大廳,隔開了兩人。
李小田還要再打,方旺及時拉住了他:“行行好,行行好,別讓人民群眾看樂子。”
“行啥好?”李小田大叫,“這不是他當著人民群眾的面訓我的時候了?”
“你給我閉嘴!”王尊怒道,他抬手一指鬥雞似的李小田,又一指冷臉站在一旁的鬱春明,“把這倆人給我關禁閉室去。”
就這樣,剛複職不到一天,檢討書還沒來得及上交給所長的鬱春明,踏進了林場派出所那間已有多年未曾啟用過的禁閉室。他穿著冰涼的、還浸著水的衣服,坐在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椅子上,安安靜靜地打著抖。
沒過多久,聞訊趕來的孟長青敲開了禁閉室的門,他小聲道:“鬱警官,舒文姐說你衣服是濕的,我給你帶了身幹淨的。”
說完,他又拎出了一個保溫桶,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還有食堂的苞米碴子粥,你多喝點,暖一暖。”
鬱春明接過衣服,道了謝,並囑咐道:“別給你師父講今天這事兒。”
孟長青怔了怔,旋即一笑:“鬱警官放心,我肯定不會說的。”
鬱春明勉強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不過,早在許下這個諾言前,天生就是個大漏勺的孟長青已經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關堯,只是關堯此時正在市分局裡焦頭爛額,壓根沒時間去看一眼自己那滴滴作響的手機。
方才在會議唯一的間歇裡,韓忱見縫插針地問了句:“春明這幾天還好嗎?”
關堯的眼睛沒離開那菲送來的痕跡檢測報告,他隨口回答:“挺好的。”
韓忱目光閃了閃:“我前兩天聽說,他病了?”
“啊,是,是病了來著,”關堯一清嗓子,把報告還給了那菲,“新的結果沒錯,打鬥發生時,現場肯定還有第三人。”
這話打了岔,韓忱就不好再問了,他訕訕地看著那菲在一旁講解道:“其實最開始,我第一次勘查現場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那時沒有確鑿證據。沒想到在鬱副廳長命令重新勘查之後,省廳來的專家竟然能找到這個印在一樓門洞外的膠鞋腳印。這個腳印如今已經鑒定完畢,不屬於三礦家屬院中的任何一個住戶。而張大爺曾說,他的租客,也就是參與打鬥的其中一人腳上穿的是運動鞋,你們前去追捕時也看到了。同時,根據我們在駕校休息室外提取的腳印來看,可能參與打鬥的另一人穿的應該是皮鞋,張大爺也證實了這一點。加上之前我所做的血跡分佈鑒定和地面痕跡鑒定判斷,這個陌生的腳印,有很大機率,就是第三人的。”
說完,那菲嘆了口氣:“只是很可惜,在當前我們已經篩查完的監控中,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關堯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今天去千金坪看李英,他那邊有什麼問題嗎?”韓忱問道。
關堯一抬眉,深吸了一口氣:“李英那邊……還真有點問題,不過,就目前來看,他的問題好像跟咱們的案子銜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