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人氣絕的沉默中,吳涵終於綻開薄唇,破冰開口:“為了聯邦利益,我大義滅親亦可。吳宇之死,事關異族,我為了大局,才守口如瓶。你會錯了意,不必謝我。”
這冷冰冰的回答,令人連鼓掌都遲疑,害怕喝彩會得罪牧歌。不料牧歌竟然喝道:“高屋建瓴,值得學習!大義滅親,常常是強人所難。吳司長能夠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才出類拔萃。我們都應該敬吳司長一杯,學習他的大局意識!”
黎姿張大嘴巴,驚歎牧歌雖然不能喝酒,卻擅長勸酒,彷彿沒學會走就知道跑,令人恨不得想鼓掌。她掃視眾人,發現上至軍團長,下至看熱鬧的總旗,一個個都表情僵硬,目瞪口呆,彷彿在驚歎牧歌舌燦蓮花,說出了一番吳涵無法拒絕的勸酒詞。
死寂了一秒,人們的表情才紛紛解凍,瞬間堆出無數笑臉,爭先恐後地吶喊著絕對不可能出錯的話:“高屋建瓴,值得學習!”
吳涵走投無路了。他盯著牧歌,含恨喝下金曦酒他是如此憤怒,以至於一仰脖子,一飲而盡,然後將金盃往桌上重重一擺,撂下一句話:“難道就只有牧歌會說話?戰神殿的都是啞巴?”
小心翼翼陪著吳涵的處長、副處、科長、科員頓時心膽俱裂,一個個往牧歌身邊擠,人人自帶酒壺,爭先恐後地給牧歌續杯,然後絞盡腦汁地套近乎、扯關係,不斷以“校友”““同鄉”“壯士”“等諸多借口,以車輪戰的架勢向牧歌勸酒。牧歌頓時成了餞行宴上最為炙手可熱的主角。
牧歌被逼無奈,他費盡唇舌都無法脫身他又爭強好勝,死不認輸,所以情形迅速明朗,牧歌與戰神殿的隨行人員們展開殊死決戰。戰神殿檔案科、考核科、內控處的科員毫無疑問是炮灰,首當其衝,輪流進攻牧歌,一個個率先“陣亡”,然後大大小小的科長、副科長依次倒下,最後戰神殿的隨行人員全軍覆沒,輪到何友德硬著頭皮上。
他跟牧歌仇深似海,根本沒什麼可以套近乎的可是牧歌殺氣極重,一副解鎖“百人斬”的架勢,居然能義正辭嚴地說出一大堆套話來,講得何友德唯唯諾諾,招架不迭,一杯接一杯地喝。期間,牧歌告假去了七八趟衛生間,嘔出咖啡色的血來,君怡不敢告訴黎姿,只好找趙蕾要了藥,溜進男衛生間來塞給牧歌吃。
君怡喂完藥,倚在門上聽見裡面“不能輸,決不能輸”的咕噥聲,搖頭想“戰神殿那些人怕是要留陰影了”。
黎姿央求鄭玄去制止,恰巧何友德也託人求吳涵來制止,兩位大佬帶了四個軍團長費了半天勁兒,才把牧歌從何友德身上拔下來,好生安撫,送回宿舍休息。黎姿不顧一切,堅持要扶牧歌回去,惹得眾人豔羨。
何友德想去跟吳涵解釋,但是他像跳舞,走兩步就摔倒,爬起來又摔,十米的距離被他挪了十分鐘。然後何友德抱著垃圾桶嘔了半天,才氣若遊絲地向臉色鐵青的吳涵討饒:“司司長,我喝到一半才發現那個牧歌想他想同歸於盡我不能喝了,再跟他喝會會玉石同焚”
“沒用的東西。”吳涵一腳把何友德踹個跟頭。他今天顏面盡失,蒙受奇恥大辱,連找回場子的機會都沒有,鄭玄還沒出馬就大獲全勝。這讓吳涵臉色難看了一整天。
吳涵有多憤怒,鄭玄就有多痛快。他也喝的酩酊大醉,屏退旁人,親自帶秦衝、畢方來探望牧歌。這時候的牧歌正爬在樓梯上乾嘔,黎姿心疼得抹眼淚。鄭玄一過來,就迷迷糊糊地在樓梯上坐下,隨手把牧歌拽起來,用額頭抵著牧歌的額頭,噴著酒氣道:“牧歌!”
牧歌一個激靈,支起耷拉的眼皮,粗重地喘息道:“在!”
秦衝指著牧歌對畢方說:“這才叫忠心。喝成這樣了,都記著戰神最大。”
黎姿抹淚不語,心裡恨死了金曦酒。
鄭玄拿額頭研磨著牧歌的劉海,兩人都耷拉著眼皮,聞著對方的酒氣:“牧歌,我跟你說點心裡話。”
“好!”
“你們都去把門!”鄭玄喘著粗氣,連秦衝都不許聽。
秦衝收起笑容。他意識到,牧歌這個人,恐怕必須得重用了。
“黎姿,我們去守住樓梯的兩端。”秦衝下令,黎姿也不得不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