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の委屈
喬國升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她數不清第多少代大孫子:沈其淵,當然還可能帶了一群非人類,程姝被安置在與他們隔絕的獨立沙發椅上,看著喬國升如同打工進城一樣卸下自己的大麻袋,掏出裡面的瓶瓶罐罐,毛筆咒符,動了動嘴,還是選擇了裝死。
喬國升很嚴肅,跟她的煙燻妝完美適配,沈其淵與之截然相反,無論發生什麼都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有在一進門跟程姝對上眼時,面色才稍稍凝重起來,目光順著打量了程姝一圈,好似確定他全頭全尾的好好的,才收回視線恢複原狀。
程姝咬著唇看回去,那意思是:你怎麼來了?
沈其淵沖他眨眨眼,做口型:看你怎麼樣了。
“咳,既然都來了,就坐吧,”陸驍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眉來眼去”,轉向沈其淵道,“沒想到還有沈總的事,傭人已經提前下班了,招待不周。”
沈其淵抬抬下巴:“沒事,你們聊,我主要是來看看我程哥怎麼樣了,呃!”
喬國升一巴掌糊到自家不爭氣的不知第多少代大孫子背上,用了五分力,沒成想被這小子堅硬的肌肉反震的手痛,臉黑的堪比眼影:“看看看,看你個頭,程哥是你看的嗎?!”
說罷她看向並著腿,脊背挺直,坐姿乖巧的程姝,微笑道:“對不住哈,小漂——小程同志,我也沒想到你是被我家這不爭氣的....呃,曾曾曾孫子‘介紹’來的,背後還有這麼一段經歷,我要早知道肯定給你定製一個權威的通靈套餐哈哈哈....”
程姝受不起這位百歲老人這麼客氣,他看了陸驍一眼,見他哥沒反應,侷促的站起來,道:“啊,是我沒告訴....您,不知道也沒什麼對不住的呀,快坐吧。”
“不不不,”喬國升假笑的臉微僵,連忙擺了擺手,衣服上一陣金屬碰撞之聲,她略顯沉痛道,“這個歉我是必須得倒的,太久沒幹老本行,我忘了硃砂寫的咒符也有保質期了,拿了一堆我幾十年前寫的給你。”
程姝:“??”
他就說這些黃符老的不對勁!
“喬姨您畢竟是長輩,受小輩矇蔽才做了糊塗事,這個道歉我們受不起。”
等她說完了,陸驍才慢悠悠道。
喬國升福至心靈,不管心裡是怎麼罵人的,用胳膊肘捅了捅給她找麻煩的大孫子,湊上前耳語道:“不管你謀劃什麼呢,也給人家道歉。”
她雖然不怎麼回本家,跟外姓人沒什麼聯系,但也聽過沈其淵的赫赫威名,從小沒爹沒娘管,一個人在大後宅活著心眼子比蜂窩還密實,行事肆意妄為又讓人拿捏不到把柄,因此幾乎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喬國升還以為這樣的年輕人會不服管,剛準備再勸幾句,就看著身量頗高的青年站直了身子,凝視著那個小漂亮的眼睛,認真道:“抱歉,程哥,我不該拿旁門左道的事情去跟你做交易,害得你險些出意外,我真的很抱歉,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擔心——”
“行了,明知道他腦子不好還哄著他答應你這樣那樣,現在陳情,早幹嘛去了。”
陸驍不客氣的打斷,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吧,我重傷未愈,就不起來了。”
讓人當眾駁了面子,話還這麼不客氣,盡管對面是“長輩”,一般小年輕再怎麼沉穩也得掛臉了,沈其淵卻只是點點頭,徑直坐到了離程姝最近的那一側。
本來想坐到中間的喬國升:“.....”
怎麼感覺不太對呢。
喬國升在原地踟躕了一下,陪著笑跟著坐在了沈其淵的旁邊,道:“我那個咒符雖說過期了,效力不定,但怎麼著也不會特別離譜,我看小程同志沒什麼異常,陸總要實在不放心,可以借一步,我再詳細檢查一下。”
她以為陸驍是害怕程姝會有什麼後遺症,不料面前的男人並不是為此,陸驍道:“關於陳硯川,也就是我嫂子的老公的問題,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諮詢你。”
程姝剛放鬆下來緊繃的脊骨,陷在沙發的一角,聞言又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自以為很隱蔽的調整了下姿勢,故作鬆弛的樣子,殊不知他一動就被在場的三人收入眼底。
陸驍道:“嫂子,你問吧。”
程姝:“.....?”
他,他來問嗎?
程姝一扭頭,正對上祖奶奶略帶探究的目光。
喬國升:“.....”
這人為什麼要管兄弟的老婆叫“我家孩子”,還緊張成這樣。
算了,貴圈真亂。
喬國升調整好心態,笑道:“好的呢,為您服務。”
“您太客氣了,”程姝嚇了一跳,道,“我想問:我老公還能投胎嗎,他....該怎麼樣才能安息呢?”
喬國升聞言,沒馬上回答,只是道:“我對你的家事瞭解的不多,俗話道‘陰魂不散’,往往是在人世間有心願難解,就算是再高明的驅鬼師,也需要對症下藥,方能事半功倍,只有那種冤無頭債無主的孤魂野鬼,我們才會用蠻力去超度,也就是所謂的做法收鬼。”
“這種法子不但效率低,不一定成功,根據鬼魂的強度不同,施法者還有可能遭到反噬。”
喬國升聳聳肩:“建國前功力不足死在精怪手裡的同行數不勝數,建國後精怪成精的現象變少了,加上上面要求我們不能死那麼多人,不然不好解釋,大家才不去想不開接那些玩命的活。”
“所以,”喬國升暗示道,“你要不先告訴我,你老公的死,有沒有什麼淵源呢。”
她好歹活了這麼久,說罷意味不明的瞥了靜默不語的陸驍一眼:“要是有什麼內情....不方便說之類的,也沒事,反正現在業內也沒聽說連我都打不過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