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不置可否,接著問道:“為什麼想讓朕接回那孩子?”
“為了父親。”夏翊清說,“大哥被貶出京,但並沒有廢除玉牒,他依舊是父親的長子,他的兒子依舊是有玉牒的皇長孫,皇長孫不該在經州那樣的地方長大。父親將長孫接回,是父親的仁德寬厚。”
“還有什麼?”
夏翊清斟酌片刻,說道:“若大哥心中還有怨懟,皇長孫難免耳濡目染,恐再生事端。”
天家喝了口茶,略停頓片刻,問道:“你覺得衍兒冤枉嗎?”
夏翊清沉默幾瞬,便說了實話:“冤,但也不冤。”
“說來聽聽。”
“兒鬥膽。父親若真覺得是大哥做的,那大哥此刻應在宗正寺而非經州,所以大哥冤。但那時東宮之事並非一時一日就可謀劃成的,從那些證據來看,是從大哥入主東宮甚至更早時便開始了。這麼長時間,大哥都毫無察覺,最後導致事情發生無可挽回,所以他也不冤。”
天家倏然一笑:“你可一點兒都不笨!”
“主上讓臣懂事,臣自然不敢愚笨。”
天家用手掂著那份黃折,半晌,說道:“朕確實想把那孩子接回來,但又怕這繁華京城反而害了他。”
夏翊清:“嬢嬢賢德,大姐和二姐都知書達理。若長孫能在嬢嬢膝下長大,想來必錯不了。”
天家沉默片刻,說:“你也該有個兒子才是。”
“若此時就把皇孫過繼給兒,便如同昭告世人,兒不能行事。大哥還在,兒年歲尚輕,這事不妨再等一等。”
“也對。”天家輕嘆一聲,“這事暫且放下。還有一件事朕想問問你的意見,耶蘭國想將公主嫁給知白,你怎麼看?”
夏翊清心中一緊,但神色無變,回話道:“臣覺得不妥。知白在陣前親手斬殺戎宿,戎宿是公主的表兄,知白枕畔躺著一個仇人,姑母定是第一個不同意。況且主上已答應了知白婚事由他做主,若真讓他娶了耶蘭公主,豈不是食言了嗎?”
天家輕揉眉心,說道:“那公主比婉兒還小,卓兒的王妃有孕,你又……”
“五哥今年也十五了。”
“懷兒嗎?”天家輕嘆一聲,“懷兒也確實該出閣了,不過他生母是那公主的姑母,不好讓他再娶耶蘭公主了。”
夏翊清道:“二哥府上只有一名王妃和幾名通房,尚無夫人。戰敗國公主納為皇子夫人,也並無不妥。”
天家沉默片刻,竟是展開了笑顏,道:“耶蘭是戰敗求和,自然是朕說了算。我長羽軍少帥自是不能去做他的駙馬。”
“主上聖明。”
“行了,快回去歇著罷。”天家道,“三月春獵在即,這次你可不許稱病。”
夏翊清起身行禮,退出了勤政殿。
夏翊清帶著滿身疲憊回到王府,進入寢殿便見許琛迎了上來。
“太懸了。”夏翊清投入許琛懷抱之中,低聲道,“若非明之提前告知我,我就真被酈德厚這個老狐貍擺了一道。”
許琛把夏翊清扶到床邊,替他褪了公服,說:“好在都過去了。”
夏翊清緩了緩,含笑望向許琛,道:“你得謝我。”
“怎麼?”
夏翊清:“耶蘭國主本打算將公主嫁給你的。”
許琛大吃一驚:“他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