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所謂母子
最終他們兩人還是沒有再實質性做點什麼。
倒不是顧忌著掛在牆上的那麼多雙眼睛, 而是很現實的同性戀情侶之間必然會遇到的問題——工具沒帶。
不過這也足夠說明路易斯確實為臨時起意由純愛變成了□□。
但就算沒實質性的,丹尼埃克也翻著白眼躺在兒童床上差點背過氣去。
最後還是伊萬斯擔任救火員跑過來給送了替換的衣物。
“我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了某種嫌棄的感覺。”丹尼埃克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路易斯說,“我感覺我在你團隊工作人員面前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路易斯對著穿衣鏡系領帶, 端著的派頭倒是酷似斯文敗類:“反正在床上的時候叫著說不要停的不是我。”
……
好在最終這兩人還是像模像樣地出現在了病床前。
薇瑞拉的目光從他們進門以來一直跟隨著路易斯的動線, 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很淡, 也能看得出來她即便成為病人也有在努力打理好自己的狀態, 但健康的身體就如同他們這對母子曾經的關系——無法再恢複到從前。
路易斯對上他母親的視線,在對方被護工扶著坐起來之後, 他找了半天最終換了個最不容易引起歧義的問候方式:“午安。”
這對母子實在是太別扭了。
他們已經經歷了數十年的敵對, 現在由於一方的健康狀態實在不能夠支撐起他們平日裡的對抗狀態,理所當然的氣氛就凝固了起來。
丹尼埃克從未正面經歷過這種親人關系之間的尷尬,他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薇瑞拉的回複,自己便自作主張開口:“您好,我是丹尼埃克·揚,路易斯的朋友。”
“是男朋友。”路易斯說完就被肘擊了。
他的慘叫聲讓病人的眼神一下子從震驚又轉變成了擔憂。
薇瑞拉的目光終於掃到了丹尼埃克的身上。
路易斯被打完仍然嘴上沒有打算老實:“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閉嘴。”丹尼埃克咬牙,“你當著危重病人的面說什麼呢?”
路易斯翻著白眼彎腰蹲在床邊:“你當著危重病人的面打她親生兒子就很有道德?”
主治醫師顯然是從業這麼多年閱覽無數奇葩, 這點小事不夠她眼皮子跳動一下:“還是建議家屬不要在病房裡打鬧, 容易猜到呼吸機裝置。”
“……倒是一個不錯的思路。”路易斯說完這番話之後馬上對著他媽媽賠禮道歉,“對不起, 我只是有點忍不住,因為我小時候被你用五線譜本砸的時候真的有幾秒鐘想過這種冷笑話。”
丹尼埃克已經放棄讓這對母子好好溝通的想法了。
眼見薇瑞拉還是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路易斯發覺他恢複成原來跟母親的相處模式不再有心理負擔了:“您不是也說過寧願不要生我嗎,所以我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也是扯平了?”
主治醫師看了一眼心電裝置趕緊提醒:“病人現在心率有點不太穩定, 建議說話還是稍微體諒一下。”
“抱歉。”路易斯認錯態度倒是挺好, “不過我媽和我平時的交流方式您可能不知道,她要是能開口的話對我也是沒有好話的。”
主治醫師見薇瑞拉心率平穩了一點之後才繼續對家屬交代:“她現在身體機能恢複的還是很慢,一天當中大部分時候可能都是無意識的, 進食現在也只能進流食。所以她沒辦法跟你進行對話交流也是很正常的。”
“聽起來這狀態是真的不太好。”丹尼埃克皺眉。
路易斯瞥了一眼護工,然後又看向薇瑞拉:“術後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長時間呢?”
主治醫師也看了一眼護工:“你請的護工算是比較專業負責的,所以病人的狀態才能保持原樣沒有惡化,但至於說好轉……很難。”
丹尼埃克覺得當著病人的面說這些其實很不合適:“我們能借一步聊嗎?”
想象一下如果是他躺在這個位置,那就像是躺在案板上的魚在聽著它要被紅燒還是清蒸一樣殘忍。
主治醫師輕輕點頭:“那去我辦公室吧,正好病人也要開始進食了。”
丹尼埃克瞥了一眼路易斯還在繃著的臉,他輕輕推了他一把:“你是留在這裡幫忙,還是跟我一起去主治醫師辦公室?”
“我也不會護工技能啊。”路易斯又看了一眼薇瑞拉,很明顯對方的表情也是在表達同樣的意思,“讓她先好好吃飯吧,我在這裡她可能氣的吃不下去。”
在前去醫生辦公室的途中,他們路過普通病房區時路易斯忍不住往室內多看幾眼。
醫院比大學申請時似乎更講究種族多樣性,躺在病床上的不僅有來自不同膚色種族的,甚至還有各個年齡層的“代表”。
絕大部分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麻木,即便是對視到了眼神,也很難從他們的情緒中看出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