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辦公桌上多了一個細長花瓶,裡面放著一束紅豔的玫瑰。
戚淮送了洗幹淨的桃子進來,轉告戚以潦的指令,要帶茭白去會議室。
茭白拒絕了,戚淮沒說話,就立在原地,無聲地表達他的堅持。
茭白不知透過他想起了誰,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有點長,還嘆了一口氣。
正是那奇怪的反應,促使戚淮抬起了頭,看見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在那之後,戚淮紅了兩次臉。猶如一個剛上高中的少年人。
從茭白吃桃子,和戚淮說話,再到戚淮看著他那雙眼時的細微表情……全部被辦公室密集的精良監控記錄了下來。
盡管坐在辦公桌的人缺失了一塊記憶,情感混亂,被至親錯誤引導,依舊散發出了恐怖的領地意識。
那次的談話時長只有兩三分鐘,戚淮卻體會到了職業生涯最危險的一刻,他離開辦公室時,後心的襯衣都是濕的。
第二次約談是茭白死後。
喪偶的人叫他盯緊國內大小醫院,那種神情他至今都忘不了,詭異得令人驚悚。
戚以潦還找他問茭白當初撐起戚氏的過程,越詳細越好。
戚淮回憶著透露相關細節,他看著試圖靠那些片段緩解自己的人,頭一次換了稱呼,喊對方表舅。
沒得到回應。
戚淮又說:表舅媽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看到您,
話說到那裡,就聽見了一聲巨響。
濃咖啡連帶著杯子一起被掀翻在地,接著是辦公桌上的檔案,電腦,筆筒,紙筆……所有東西全被揮到了地上。
製造那片狼藉的,是將戚家的紳士面具戴得最嚴實的一任家主。
他沒死。
你表舅媽沒死。
表舅的面色陰森扭曲,眼眸紅得要滴血,下顎骨發顫,整個人如同一根繃到極致的弦,隨時都要斷裂。
戚淮回憶到這,神經末梢一動,戚氏不缺有能力的人,他能以戚家旁支的敏感身份被重任,是因為他在輔助茭白期間沒有異心,以及,他替茭白擋了一顆子彈。
前面不遠處的兩人腦袋挨著腦袋,姿態是旁若無人的親密。
肩寬一些的那個面上帶笑,神情和煦,實際是一頭看守寶藏的惡龍,任何人的覬覦苗頭都逃不過他的巡視。
戚淮把視線放回天空,家裡總是叫他巴結表舅媽,好讓表舅給他更多的機會,最好是被分派到德國這邊的專案裡做事,他不認為有那必要。
如今的職位對他而言,已經足夠展現自己。
一隻手伸過來,胡亂抓走他的外套蓋在臉上,遮擋了陽光和風。
戚淮想把外套拿回來,隱約聽到了打鼾聲,他的面部抽了一下,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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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扭頭看到戚淮跟章枕都躺下了,挺舒適的樣子,他砸了咂嘴,也往草坪上躺,結果靠在了一條手臂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