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了,再來杯酒。”那人打酒嗝,“來一杯!”
岑景末倒了滿杯酒,端著走向茭白,他的白發紮了個小馬尾,唇形清晰飽滿,整張臉像從地底下挖出來的上古瓷器。美得不似凡間之物。
飯桌上的人都在看。茭白從容地站起來,他的酒杯見底,不是他快喝完了,是一直就這麼多。
面子這玩意,該丟的時候,千萬別捨不得。茭白並不像岑景末那樣把酒杯倒滿裝逼,他直接就拿起來,一口幹了剩下的那點酒。
白的,刺嗓子,茭白不適地咳嗽了幾聲。
岑景末聽著茭白的咳嗽,仰頭飲盡杯中酒,狹長上翹的丹鳳眼微垂,眼睫下的幽深目光一直釘著他。
酒喝了,飯局繼續,大家也不聊正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茭白的胃部火燒,他坐在椅子上發呆。應酬真他媽沒意思,不是聽人吹逼,就是聽人拍馬屁。
不多時,有女郎進來伺候,包間裡的談笑聲不停。
岑景末身邊也坐了一個姑娘,全場最標緻的,他看都不看一眼,只在緩解心髒疼痛的間隙,用一種陰森粘稠的眼神查探茭白的舉動。
茭白扯扯嘴角,岑景末這神經病,今後就指著旁觀他這個“上帝”的人生活了。
醫科大的新生報到時間是九月九號到十一號,三天。
茭白前兩天按部就班,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可他蓋章的時候,把章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面,還他媽的連蓋兩次。
科研院那邊始終都沒好訊息。
第三天,茭白頂著熬夜的憔悴面貌去醫科大。章枕還沒出院,是戚二跟戚淮陪他來的學校。
校長再見茭白,熱情程度勝過上次,他給茭白介紹系主任,唾沫星子橫飛。
茭白聽得打瞌睡的時候,科研院來了電話。
戚以潦醒了。
茭白在沙發上呆坐了半天,猛然站起來,膝蓋頂到了茶幾。
一套高檔茶具震出清脆聲響。正在講述學校輝煌歷史的系主任話聲一停。
幾人都看向神色激動的青年,不明所以。
茭白匆匆往外走。
電話那頭,戚大支支吾吾,“戚爺,戚爺他……就是……”
“怎麼了?你說。”茭白意識到了不對勁,身形管不住地往電梯方向沖。
戚大幾番嘗試,嘆了口氣:“白少,你還是自己來看吧。”
茭白趕到科研院,他的耳邊是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什麼報到什麼同學什麼大學生活全被他落在了學校,一樣沒帶過來。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老變態。
茭白剎住車,發漲的眼睛睜大,視野裡是從走廊另一頭走來的幾人。
戚大和兩個研究員都發現了茭白,他們表情怪異。
而為首的戚以潦剛結束最後一項檢查,胳膊上的棉球沾著血,被他撚起來,丟進垃圾簍裡,他欲要去二姐的辦公室,腳步停了半拍。
不遠處的視線炙熱又明烈。
猶如一團赤紅的火,猛地撲了過來,試圖往戚以潦的衣角上燒。
視線的主人也跑來,幹燥的唇微張,撥出的氣息又熱又快,一張臉上都是情緒瀕臨失控的潮紅,眼角也是紅的。
那青年越來越近,戚以潦血管裡的血液莫名發燙,不禁皺眉後退半步,問起身後的下屬:“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