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轉去戚大戚二他們的病房, 挨個探望了一遍,他讓他們好好養傷,有困難就說。
趁著精神還沒徹底疲下去, 茭白去了趟戒毒所,他從戒毒醫生手裡接過梁棟的診斷報告,翻了翻,默了。
梁棟的毒癮偏重,要至少大半年才能出來。
真正的困難是在出來以後。
癮跟癮之間的區分很大, 網, 煙酒, 性, 毒, 這是它們戒掉的難易度從小到大排的, 就這麼個順序。
複吸太容易了。
徹底戒了的, 只有千分之一。誰能是那千分之一呢,誰都以為自己是,可誰都不是。
況且吸了毒, 內髒跟大腦都被損害了, 需要調養,恢複的程度看人。
錢是基礎。
財力, 支援和幫助,這三樣茭白都可以給梁棟。至於心癮,那要靠他自己來克服,一切都要看他的毅力。
茭白在室內籃球場見到了梁棟,他沒過去,就站在角落裡觀望。
身穿藍色上衣跟褲子,剃著板寸的病人們在打籃球, 梁棟坐在塑膠地上,瘦骨嶙峋的身子佝僂著,眼神呆滯地看著虛空。
“砰”“砰”“砰”
籃球從一個病人手中脫落,飛到了梁棟腳邊,一下一下彈起落下,他混黃的眼珠先挪過去,接著是腦袋,再是上半身。
幾秒後,梁棟單手扣住快要滾走的籃球,反射性地拍了拍。
手臂不住抽動,那是對生的渴望。
梁棟腿部的骨節咯咯響,肺腑牽動的頻率快了一分,他緩緩站了起來。
茭白離開籃球場,他在重新活躍起來的奔跑和喊叫聲裡咂嘴:“接下來去哪?”
戚淮落後兩步跟著他,聞言就轉腦子,一堆待處理的公務往外冒:“要我給你安排行程?”
那是迫不及待的語氣。
“……明天開始吧。”茭白腳下一個踉蹌。
當晚茭白支走戚淮,孤身一人去找姜焉,在他那車庫改造的房子裡過夜。
整個樂隊為茭白來了場搖滾狂歡,嗨到了天亮。
茭白開始接觸戚氏的工作。專案都是團隊去談,等到雙方交涉的差不多了,檔案會交到茭白手上,他看完蓋章。
雖然團隊都是戚以潦的心腹,但茭白還是會查資料,瞭解大量金融類知識。
一天下午,茭白忙得眼袋發黑,嘴上長燎泡,他沒留神弄灑了可樂,正想罵人的時候,戚以潦的小姑來了戚氏。
小姑不再是光頭,她留著長度在肩膀部位的蓬鬆卷發,耳朵上掛著一對精緻耳環,還化了妝。
文藝清麗中多了一份嫵媚。
茭白停下收拾辦公桌的動作:“小姑,你這是才回國?”
“回來有幾天了。”小姑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她還是感性,只是看見茭白站在一堆檔案後面,眼睛就紅了,“小白啊,你一定很辛苦吧,拔苗助長,哎。”
茭白:“……”
戚淮送了咖啡進來,他沒和長輩打招呼就直奔茭白那裡,要幫其整理桌面。
茭白揮手打發道,“不用,你忙你的去。”
戚淮抽了幾張紙巾,給茭白擦身前的髒汙:“待會有個會。”
“知道了。”茭白不耐煩地去休息室,他換了幹淨的衣服出來,發現辦公桌已經清理過了,戚淮不在,就小姑坐在沙發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
“怎麼?”茭白上下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