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的身上有血腥氣,他受傷了。茭白想問一兩句,對方沒給他機會,吃的一丟就又走了。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還熱,這才六月份,茭白就熱得身上都餿了,沒人搭把手,他就自己擦擦。好在背上得傷口癒合得還不錯,梁棟丟下的藥雖然連名字都沒,卻出奇的好用。
那矮個子少年撬門進來時,茭白正在吃蘋果。
“蘋果是我們幫裡買的,他把好的大的都給你了!”少年呸了一口,詞窮地謾罵,“你不要臉!”
茭白沒理他。
少年被無視了也不走,他來找茭白打聽梁棟以前的生活。
茭白吃完最後幾口蘋果,心情好了點,他就講了講高中的梁棟。
少年瘦脫形,眼睛顯得極大,怪嚇人的,他聽完不敢置信:“富二代啊,看不出來。”
“還好他不是了,不然我都遇不上他。”少年嘀嘀咕咕了句,對盯著他的茭白豎中指,“你休想打我的主意收買我,做夢。我還指著用你賺大錢,給我跟他買白粉,買很多,一輩子吃不完。”
茭白嘖了聲:“戒掉不好?”
少年的情緒反應很大,彷彿誰勸他戒毒,誰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什麼要戒!我有它才能過得好!你什麼都不懂!”
“它能讓人忘掉所有,不知道多快樂。”少年空蕩蕩衣物下的身板晃了晃,呢喃著離開。
但那是毒啊。茭白麵朝紗帳,他閤眼進入夢鄉。
驚天動地的響動將茭白拽回現實,此時天已經黑了,房裡沒開燈,只有窗外一點光暈灑進來,照著焦慮暴躁的人影。
“嘭——”
梁棟把小桌抓起來,狠狠砸到牆上。
生活用品嘩啦亂掉,碎裂的木塊蹦得到處都是,有一塊朝著床上飛來,茭白險險避開。
茭白的心一沉,梁棟這是……毒癮犯了。
梁棟不知道幾天沒睡了,整個人處於極度狂躁狀態,茭白爬下床找地方藏身,他身體不行,待這兒幫不上忙,只會讓自己受傷。
“我草你媽!”
梁棟扯住要去廁所的茭白,對他大吼大罵,神情可怕,“你要去哪!你想跑是不是?”
茭白被梁棟一把甩開。
“啊!”梁棟把能砸的都砸了,他縮在角落裡渾身抽搐,不住嘔吐。
茭白是第二次目睹一個癮君子發作,當事人都是梁棟,他發作的症狀都比去年嚴重多倍。
這時候的梁棟眼裡心裡只有毒品,勸導是沒用的。茭白把自己隱於黑暗中,看著梁棟一下一下撞牆,用牙啃鐵片,啃得滿嘴血。
太可怕了。茭白不適地閉了閉眼睛。
“嗚……”梁棟痛苦地往外爬,幹瘦的身子壓過一地狼藉,喉嚨裡發出渴望的喘息,他無助又迫切地摳開門,十指抓進地面,鮮血淋漓地繼續爬行。
“我弄到了!”
少年一瘸一拐地沖到門口,手裡的紙包被梁棟瘋狂扒走,他的手指被扒得很疼,也沾了血。
“慢點啊,慢點。”少年衣服破爛,一身傷痕,他蹲在旁邊,一下一下貪婪地呼吸,痙攣著不去搶那紙包。
房裡突然亮起來。
那一片光亮跑出一小部分,罩住了門邊的兩具活骷髏。那是被毒品啃噬得亂七八糟的世界。
“他爛了,我也爛了,我們都是爛人,天生一對。”少年走進來,對茭白炫耀。
茭白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