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被阻擋的那一瞬, 茭白的腦子是空白的,他渾身濕透地蹲在木桶裡,瘦削的身形一陣陣地顫抖, 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獵物。
“鬱嶺……”茭白一隻手摸到眼睛上的布料,一隻手在木桶外劃動, 神志不清地喊,“鬱嶺……鬱嶺……”
一遍又一遍,如一片被火烤過的松針葉,輕輕撩著濕躁的空氣。
木桶裡的水流突然一晃, 有東西被丟了進來, 濺起一片水花後落在茭白的腳邊。
是冰袋。
接著又有幾個掉進來,分佈在茭白周圍。
木桶裡的水變得冰冷刺骨,寒氣白霧狀往上縈繞。
茭白繃帶下的眼皮不停痙攣,他渾身都疼,彷彿有無數把小刀在一下一下戳他的骨頭。
刀尖還是打磨過的。
茭白蹲不住地坐到了木桶裡,他的腦袋歪倒在桶的邊沿, 黑色布料和他慘白的面板形成了強烈的, 令人頭皮發麻的視覺沖擊。
這樣的色彩對比,混雜著一聲聲壓抑而粘亂的呼吸聲, 很容易激發一個人血液裡的獸性。
然而在場的觀眾不是普通人, 他因為身份的原因, 經歷過太多金錢或肉體的誘惑,定力早已到了非人類的地步。
因此鬱嶺有條不紊地拿著淋噴頭,不斷往茭白身上沖水。
只不過,
鬱嶺的目光卻看的浴室天花板。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沒有再低頭,往下看一眼。
木桶裡的水滿了, 溢位來,源源不斷,下水道都來不及吞進去。
浴室的水量已經漫上了鬱嶺的皮靴,他穩如磐石。
鬱響下的藥是軍方的,平常人弄不到,也抵抗不了。茭白一個病弱之體,如果不是信念夠強,他早就放棄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到了極限,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別放水了……幫我……鬱嶺……幫我……”
茭白的兩條手臂往外伸,緊貼著他冰寒面板的衣料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他在求生欲之下不斷求鬱嶺幫他,實際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回應他的只有冷水。冰淩一樣從他的頭頂心刺入,貫穿他抖如篩糠的身體,將他釘在木桶裡。
我要死了,他想。我就要死了。
茭白的下巴忽然被捏住,牙關在那股力道之下開啟,又鹹又硬的東西貼上他的嘴唇,伴隨兩個深沉混厚的字音,“咬住。”
茭白無意識地照做。
一股溫熱的液體流進他嘴裡,他不自覺地做了個吞煙的動作。
等他的意志恢複了一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嘴裡叼著的是一塊皮肉,就嵌在他的齒間。
我喝血了?
不會吧?肯定不會!不會的不會的!不會……吧?
一嘴的腥甜在告訴他,喝了。
茭白大腦轟隆作響,如遭雷劈,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下了眼睛上的布料。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