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注射完把針筒一丟, 小臂上的針眼泛青,冒出了小血珠,顫巍巍地往下滾。
一張紙巾按上來, 捂住血珠,輕輕撚掉。
接著就有一陣陣的熱氣拂過。
茭白的頭小幅度地歪了歪, 入眼的是男生跪趴在床前,往他的針眼上吹氣,嘴裡還在唸念有詞:“痛痛飛飛。”
茭白:“……”
這是哪來的智障?
“茭白哥哥……唔,我還是叫你瓜瓜吧, 這個順口。” 鬱響緊緊抓著茭白的手, 猶如看望病重丈夫的小妻子,“瓜瓜,藥是我哥弄來的,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害。很快就會代謝掉的,你別慌。”
茭白兩眼一閉。他跟鬱家這對兄弟無冤無仇,不至於給他注射毒品之類成癮的東西。
況且他的身份牽扯到的家族多, 他們橫插進來, 肯定有給自己留後路,不會胡搞。
茭白感受到自己才恢複一點的力氣又在迅速流失, 他動了動被鬱響抓著的手指。暫時在這待一待也好, 既能讓南城那漩渦因為這場變故縮小一點, 讓沈老狗意識到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不過也是一介凡人,少他媽唯我獨尊, 還能順便搞一下新上線的好友,他ok啊,fine。
“瓜瓜, 我能給你剪指甲嗎?”鬱響忽然小聲問。
茭白:“……不需要,謝謝。”
“可是你的指甲不太整齊,亂糟糟的。”鬱響眼裡閃著期待的小星星,“跟你的形象嚴重不符,我看著好不舒服,渾身難受。”
茭白一臉無語,他什麼形象?他還有形象可言嗎,不都廢了?
“咔嚓”
小耳朵已經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檸檬黃指甲刀,剪起來了。
茭白的嘴角抽搐,所以問他幹嘛?走流程是嗎?
茭白看一眼認認真真為他剪指甲的男生,當初他還有手機的時候,他們網聊,他當是個軟萌的傻白甜小0。
“你不是‘締夜’的鴨子?”
“不是啊,我用小說裡找的性經驗跟幾張網站下的照片混進去玩的。”鬱響吐舌頭,末了對茭白擠眉弄眼,“你也沒在那裡面待過吧,我知道。”
茭白“嘶”了一聲,吼道:“你他媽不會剪,就別剪!”
鬱響被吼傻了,他傻愣愣地抓著指甲刀,另一隻手還捉著茭白的一根手指。
那手指的指甲剪太過了,剪到了肉。
茭白嚥了嚥唾沫,現在他受制於人,這對兄弟倆又都是《斷翅》裡沒提到的人物,跟他好友密集的豪門圈不沾邊,他一時半會還沒摸清他們的底細,得控制一下情緒,悠著點。
正當茭白要想辦法把這小插曲翻篇的時候,男生突然爆哭。
真的就突然。
鬱響後仰頭張大嘴哭,就是孩子的哭法,後槽牙全露出來了,都這樣了還不醜,模樣實在是好。
“瓜瓜你好帥!帥炸了!”
鬱響邊哭邊抽鼻子:“我那天看完機場的監控,就把你當男神了,我果然沒看錯你!你真的別做0了,做1吧,做1比做0有前途,超適合你噠!”
茭白黑著臉透過窗戶往外瞥,那誰怎麼還在洗車?能不能把你弟帶走?
鬱嶺沒在意從窗戶裡飛射過來的目光,他將工裝褲口袋裡震個不停的手機拿出來,接聽。
“考慮好了嗎?”
那頭是中年人粗噶的聲音,“岑家開的條件夠有誠意了,也僅僅只是讓你在年前給太子爺當保鏢,年後局勢穩定下來,去留隨你。”
“沒考慮好。“鬱嶺舉著水管在車身上來回掃動,“再給我一週。”
“還要一週時間?你真當除了你,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能護得了太子爺安危的……“
鬱嶺把手機按掉,繼續洗車。
窗戶裡出來的目光還在,鬱嶺拔掉嘴邊的煙丟地上,軍靴碾滅,他轉過身。
那目光又沒了。
像秋日裡的浮光泡影,擾人清夢。
茭白不是在躲避,是因為鬱響又開始給他剪指甲,他被剪到過肉,這會兒就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