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楹垂下視線:“你不是已經走出來了嗎?”又變成了那個清冷矜貴的周聿澤。
“如果不是佯裝成這樣,你根本不讓我靠近。”周聿澤皺著眉閉上眼睛,忍著身後的劇痛,和昏昏沉沉的睡意,笑道,“我只是,想辦法能在你身邊。”
甚至還能與她碰杯交談呢,何嘗不是一種物理上的靠近。
皎潔的月光灑滿整座山,沒有雲霧籠罩,沒有星星爭輝,只有一盤滿盈的月亮。
周聿澤抬頭,透過擋風玻璃,看到的就是這樣一輪明月。
“我喜歡今晚。”他氣若遊絲,說得艱難,“我知道這一天對於你來說很糟糕,但是晚楹,有你在身邊,我真的很開心。”
莫晚楹咬著唇,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周聿澤的眼睛又要閉上。
不能讓他睡!
莫晚楹攥緊他的手,問:“今晚的煙花是你放的嗎?”
周聿澤嚥了咽,喉結滾了一圈,一滴冷汗從他的喉結上滾了下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嘶啞糟糕:“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莫晚楹拔高聲音,“沒有我的名字,我怎麼知道是你為我放的!我不喜歡!周聿澤,你要重新幫我放一次!”
周聿澤艱難抿起一個笑:“晚楹,有點難。”
“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莫晚楹的眼睛蹦出淚花,“周聿澤,你不可以死……”
她在努力想著話題,突然想到那女人提到,他母親是自殺的,沒有餘心去思考合不合適,她問:“周聿澤,能給我講一講你媽媽嗎?為什麼那女人說她是自殺?”
這個話題顯然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周聿澤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緩了一會兒才說:“她不幸福,老頭子當年強行拆散了她和喜歡的人,用手段逼她嫁了進來,她得了産後抑鬱,在我七歲那邊自殺了。”
極為痛心地往事,他毫無保留,將全貌盡數告知。
莫晚楹有點後悔,但她必須要逼他清醒,周聿澤看穿了她的意圖,在這種節骨眼上,他還有閑心跟她談條件:“晚楹,你親一親我,能讓我清醒。”
這都什麼時候了!
她看著他下一秒就要斷氣的狀態,又急又氣。
周聿澤失落地笑了笑,他今晚好像很喜歡笑:“沒關系。”
寂靜的山谷,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周聿澤握住她的手勁越來越小。
莫晚楹慌張地捏緊,看著他又緩緩闔上的眼睛:“周聿澤!周聿澤!”
半晌,周聿澤的頭徐徐地沉了下去:“晚楹,我愛你。”
“我不要聽這種告白!”鋪天蓋地的難過翻湧而來,莫晚楹急著去抓他的胳膊,“周聿澤!你聽到沒有!我要一個盛大的告白儀式,我要你健健康康地站在我面前,要手捧玫瑰花,要單膝下跪,我還要擺成愛心的蠟燭,我要漫天的煙花,我要全世界都看到這一幕,我要……”
哽咽的哭腔在車廂裡放大,莫晚楹泣不成聲:“我不準你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我會做噩夢的,我這輩子都會做噩夢的……”
周聿澤被她搖著咳了一聲,將息未息的眸光掙紮著,他勾起一抹笑:“多好啊,這樣……”
毫無血色的臉上,他笑得痞壞:“我不是說過嗎?我寧願你恨我,這樣……你就能記得我一輩子了。”
莫晚楹抽搭著肩膀,難過地看著他。
“莫晚楹……”他深邃的眼睛裡埋著炙熱的火種,“我要去你的夢裡。”
“你是個惡人!也是個惡鬼!”莫晚楹氣得大叫,“壞胚!混蛋!”
回應她的是一個惡作劇般的微笑。
彷彿他下一秒就能蹦起來,得意地告訴她,這不過是個惡作劇,他早留了後招,他這虛弱都是裝的,都是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