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舉槍威脅人的時候,站位是刻意的,他朝牆壁位置挪了一下,沒人能看見他的後背,可她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回頭看見了,他後背的白t上炸開了一朵血花。
“讓我看看!”莫晚楹已經顧不上地上還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急急要去看他的傷勢,高他一截的男人突然身子往下一栽,倒在了她身上。
她勉力將周聿澤扶到女人坐過的那把華貴的椅子上坐下,將槍放在他腿上,撩起他後背的衣服,看到靠近心髒的位置處一片血肉模糊,還在源源不斷流著血。
這個位置,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莫晚楹猛然想起什麼,回頭去撿剛才打鬥時從褲兜裡掉出來的手機,驚喜地發現雖然螢幕摔壞了,但是還能開機。
“你先忍著點,我現在就叫救護車……”她急促的聲音突然哽住,眼睛死死盯著右上角顯示的無訊號標誌。
“他們裝了遮蔽器。”周聿澤虛弱地抬起了頭,額頭上的冷汗已凝結成豆大的水珠,一向血氣方剛的唇色在此刻無比蒼白,他竟還有餘力笑了一下,“過來,別離我這麼遠。”
莫晚楹怏怏走了過去,忽而扯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
兩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握著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動作,他的動作很輕,周聿澤第一次用這麼虛弱的力氣握住她。
“用我的。”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莫晚楹聽話地鬆了手,將他身上的白t脫了下來,手上發了狠勁兒,生生將白t撕成了條塊。
棉布破碎的聲音彷彿要將周圍的空氣也撕碎。
“現在手勁兒真大。”周聿澤赤著上身,薄實流暢的肌肉看著依舊有力量,可他彎著脊樑,冷汗從額頭蔓延到脖頸,慘白的臉色讓這張俊美的臉多了一股詭異的妖冶。
沒理會他這不合時宜的玩笑,莫晚楹問:“你車上有藥箱嗎?”
“沒有。”
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將撕成條狀的布圍著傷口的位置纏了幾圈,打了個很緊的結。莫晚楹看著瞬間就被傷口浸紅的布塊,眼眶潮熱,湧起的眼淚將視線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莫晚楹。”周聿澤像是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似得,嘴角含著很淡地笑,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莫晚楹神色認真地給他包紮,輕輕叫住她,“我可以抱抱你嗎?”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從莫晚楹的眼眶掉出來,砸在了周聿澤的肩膀上。
沒有得到應允的男人等了幾秒之後,依舊伸出了手,輕輕攬過莫晚楹的腰肢,將頭靠在了她的肚臍上。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是我大意了,讓你受這樣的罪。”
“你別說話了,留點力氣。”莫晚楹抬手擦了擦眼淚,發現怎麼也擦不幹淨,還控制不住地抽噎起來。
“我留著力氣,不就是為了能跟你多說點話嗎?”周聿澤的聲音很小,很輕,“這是我最後的時間了。”
“不會!你不會死!”事到如今,莫晚楹依舊不相信眼前的狀況,“你跟我上車,我們親自去看看,沒準警車已經到山腳下了。”
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莫晚楹固執地要帶周聿澤上車,周聿澤不置可否,只是輕笑一聲,配合著她,艱難地站了起來,莫晚楹從他的褲兜裡掏出了悍馬的車鑰匙,攙扶著她上了悍馬的副駕。
坐上副駕駛,莫晚楹啟動了引擎,白色遠光燈“啪”得一聲亮起,照亮前方黑黢黢的路。
“車技變好了?”周聿澤倚著靠背,看著旁邊挺直了腰桿嚴陣以待的女孩,淡淡問道。
“在訓練營,有開越野車的培訓課。”末日逃殺,越野車必不可少,這是常規課程之一,莫晚楹看了過來,眼神堅定,“我不再是把車開進花圃的小女孩,我的車技是所有學員裡數一數二的。”
周聿澤只是笑,在並不明亮的視線裡,他蒼白的臉色得以掩蓋,英挺俊朗的五官在這一刻好看極了:“我知道,你早已今非昔比。”
莫晚楹驅車一路往下,來到了斷橋的地方,發現四臺不同牌子的車輛停在了路邊,她頓時警惕起來,意識到這是綁匪離開時乘坐的車子。
要是在這裡迎面碰上,被他們知道周聿澤已經中槍,她一個人,不下死手絕對沒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
她將車子倒了回去,往山上開,一邊開,一邊檢查手機是否有訊號,同時在尋找有沒有第二條路能夠下山。
遮蔽器的作用範圍不可能覆蓋整座山,絕對有什麼地方是可以收到訊號的!
可她開上山頂,又回到斷橋的地方,發現手機都沒有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