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杳點點頭,往上走了幾步,又突然倒回去,看見湯景貽拎著書包消失在班門口,才重新上樓。
上課期間她右眼頻繁跳動,最後不得不捂住眼睛,同桌投來關切地目光:“你眼睛怎麼了?”
她揉著眼睛問:“是不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同桌點頭:“是這樣。”
姜知杳不知道有什麼是比家裡空調壞了遲遲沒人來修更倒黴。
她忍著眼睛的不適到晚自習結束,將語文和英語書放在包裡,埋頭整理雜亂的桌面時,聽見有人喊她,說門口有人在等。
她捂著眼睛往門外看去。
那裡站著湯景貽,他手裡拎著一個粉色的書包,上面掛著穿冬裝的玲娜貝兒。
她突然就找到了一整天眼睛不適的緣由。
她故作輕松地走到他面前,明知故問:“你們班放學這麼早?我剛準備下去找你。”
湯景貽嗯一聲:“告訴你個事。”
姜知杳直白問:“你是不是認識新朋友了?”
湯景貽垂眸,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裡。
她指著他手裡拿著的書包:“別告訴我,你現在少女心泛濫成這樣。”
湯景貽這才說:“音樂班樊樂琪,她最近家裡有事,要住外婆家,跟我們同路,放學想一起走。”
姜知杳沉默的瞬間,看見玻璃上倒影著自己的臉,遮住眉毛的齊劉海下面一雙很圓的眼睛,臉頰兩側深深凹陷的酒窩,是長輩口中可愛討喜的長相。
她清楚知道,只要說話好聽、笑容燦爛,就能輕易達到自己的目的。
陪父母上門借錢是這樣,幫父母上門討債也是這樣。
掩蓋內心真實情緒的時候更是這樣,即便抗拒、不喜、甚至想扭頭就走自己回家,但還是故作輕松地笑著對他說: “好啊,我們是在音樂班等——”
話沒說完,穿著夏季校服裙的女生從走廊那頭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一路到湯景貽面前才剎車,笑容燦爛地對姜知杳自我介紹:“我剛才去了趟老師辦公室,你好呀姜知杳,我叫樊樂琪。”
一直以來,放學路上都是姜知杳和湯景貽兩個人。
他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她就跟在他旁邊背語文課文,兩人互不打擾,只有過紅綠燈的時候,湯景貽才扯著她的書包提醒她停下。
三人行卻不一樣,空氣安靜一秒都顯得尷尬。她原本沒有想說話的念頭,但太瞭解湯景貽這種沉浸在世界、壓根不會顧及別人感受的人,絕不可能主動開啟話題,她想著該用作業當話題還是老師時,樊樂琪突然笑了起來。
“你看——”
樊樂琪舉起手機,遞到湯景貽面前:“他說自己要考年級前三,對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吧。”
湯景貽低頭就著她的手瞥了眼螢幕,而後勾起唇角。
“寬容點吧,好歹心思放在學習上了。”
完全是多慮。
氣氛不會尷尬。
尷尬的只是她。
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他’是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