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結月花掰開童磨的嘴,試管在尖牙上磕得粉碎,渾濁的溶液伴隨著玻璃渣一同流入惡鬼的喉嚨。
在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刻,三名少年獵鬼人合力將上弦之二推進了落日的殘陽中。
童磨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它仰面望天,這還是它成為鬼之後第一次欣賞日落時漸變色的天空。
“嗯嗯,景色真不錯啊,要是礙事的東西能拿開就好了,”冰之惡鬼的臉皮迅速燒了起來,可它依舊在笑,彷彿說著茶餘飯後隨口閑聊的話題,“對了,這位可愛的小姐,你喜歡喝酒嗎?我們一起去地獄中暢飲吧~!”
童磨視野中“礙事”的闊斧和日輪刀同時落下,斬斷了童磨的脖頸,砸碎了它的頭顱,力道之大令地面都生成了道道龜裂的痕跡。
柏山結月花同樣躺倒在地,在塵埃落定的剎那,太陽完全落到了山影之後,連一點餘暉都看不到了。天空像是被漲潮的海水吞沒,遠處的深藍顯得越發寬廣、深邃。
原來躺著看向天空,是這般遼闊啊。
至此,暌違一百餘年,鬼殺隊終於再次殺死了上弦之鬼。
......
半晌,在眾人疲憊的喘息與關切聲中,柏山結月花緩緩沖著童磨消失的地方豎起了中指:“自己下地獄去吧!”
遠處山坡上傳來滾滾雷鳴之聲,讓剛剛結束勞作回到家中村民們疑惑地看向不知為何升起陣陣塵霧的破廟。
“那個廟,不會是著火了吧?”
“我去看一下吧,可別燒起來把山點著了......”
“不是,你們聽到剛才的雷聲了嗎?好奇怪,看天色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啊?”
正在眾人站在田埂上面面相覷時,兩位老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人群之後。
“老山羊,你還行嗎?”桑島慈悟郎手中的柺杖被他丟至一旁,代替柺杖拄在地面的是一柄日輪刀。裹在刀鞘外的白色纏繩已經被磨得生了一層毛邊,顏色陳舊。
“別開玩笑,老瘸子,”若松小十郎捋著自己珍愛的山羊鬍,雲淡風輕地說道,“你要是下不去手,就滾到一邊去,少礙正事。”
“......”桑島慈悟郎將刀鞘在地上戳得“梆梆”響,木製的假肢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半圓痕跡。
“我們都還沒到握不動刀的時候啊......”
矮小的桑島慈悟郎和自己的老搭檔若松小十郎趕在眾村民之前奔向了那間破廟。
“你這個廢物!!只會一之型有什麼用?你難道能永遠只用一之型來戰鬥嗎!?別讓人笑掉大牙了!!我妻善逸!!”
獪嶽揮舞著顏色暗淡的日輪刀,使用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劈出了五道馬蹄形的刀光,黑色的雷電劈打著周圍的木建築,留下道道焦黑的傷痕。
黑色的......我妻善逸的速度拉到極致,化作一道黃色的閃光躲避著獪嶽漆黑的雷電。
雷之呼吸的刀光應該是明亮的、能夠照亮夜空的顏色,而不是獪嶽刀上揮出的這樣!!
我妻善逸睜著眼睛,破廟的後牆已經被他們戰鬥的餘波毀壞,戰場轉移到了山坡之上。太陽已經完全落山,獪嶽獰笑著沖了出來。
夜晚已經到來,接下來就是它的主場了!!
只要把礙事的家夥們全都殺掉,它就能從那位大人手中獲得更多的血液,也許還能向十二鬼月的位子發起挑戰。
獪嶽被黑死牟轉化為鬼的那一晚,盡管這一過程痛苦萬分,但轉化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獪嶽尚為人類劍士時的能力與乙等隊員大致相符,令黑死牟失望的是,在被轉化為鬼之後,獪嶽並沒有顯露出多麼強大的實力。
身為鬼的獪嶽與身為人的獪嶽似乎沒什麼區別,在各自的世界中都是中規中矩的存在。黑死牟很快便對這個除它以外第二個由獵鬼人轉化而來的鬼失去了興致,逐漸將它忘於腦後。
對獪嶽來說,“吃人”這一背德行為對它來說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我妻善逸在樹林中左右騰挪,險之又險地躲開獪嶽從身後使用出的各種遠端攻擊。雷之呼吸的招式範圍比較大,除了一之型之外,幾乎都是遠端攻擊。漆黑的霹靂劈開大地,焦黑的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噼啪”聲,在我妻善逸的耳朵裡,大地正在悲鳴。
“你居然能夠面不改色地吃人!!獪嶽,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嗎!?”我妻善逸大聲喊道。
“那又怎樣!!?我現在可是鬼啊!鬼不吃人,難道要去吃草嗎!?”獪嶽的指甲變得長而尖銳,它憑藉著強勁的鬼之軀移動到我妻善逸的身後,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爪痕:“人類對我來說只是食物而已,什麼良知、道德,原本就虛偽得令人作嘔的東西我才不在意啊!!你和那個老頭都該死!!”
“咕啊!!”背上的傷口讓我妻善逸生理性地發著抖,疼痛刺激著眼淚從眼眶中湧出,配合著我妻善逸皺成一團的臉,廢物又窩囊的神色更加積怒了獪嶽。
“嘁,煩人的廢物,你怎麼還不趕快去死啊!”
好可怕、好疼、好想逃走。心裡好疼,背上的傷口面積有那麼大嗎?感覺整個後背都在灼燒著疼。
我妻善逸眨了下眼睛,掛在眼睫上的汗滴甩入枯黑焦糊的地面。閉上眼睛時的黑暗讓他感覺無比安心,哪怕知道這只是自我欺騙,我妻善逸每每遇到一時無法解決的困境時第一反應仍舊是閉上眼睛。
如果睜開眼睛,就要直面自己的敵人。不是它死,就是自己死,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還要和自己舉刀相向的生物對視。
以前他總會第一個將眼神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