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雷動
白橡色頭發的惡鬼看著來到它面前的胡蝶香奈惠,那張美麗的面龐如今狼狽萬分,臉頰上沾滿了凍結的白霜與不知是誰的血液,還有點點泥土打在上面。
彷彿一朵雨後滿是泥濘的花。童磨無法理解那雙眼睛裡的情緒,但這樣的神色卻讓它想起了那些被它“給予了救贖”的女性。
她們身材嬌小但營養豐富,明明沒什麼力氣,卻總會在和童磨“融為一體”時做出一些毫無力道的掙紮。大多數在喊著她們孩子的名字,有一些會咒罵它下地獄,偶爾也有質問它“為什麼”的。
說到那些女性,果然還是琴葉留給它的記憶最深刻啊。
嘴平琴葉和其他來到萬世極樂教尋求庇護的女性沒有多大區別,她們同樣弱小、富有營養、天真和愚蠢。也許歌唱得好聽就是她最獨特的地方吧?
就是這樣的一個嬌小的女性,她在發現了萬世極樂教的秘密後選擇了逃亡,併成功將自己的孩子帶了出去。無論童磨如何向她解釋,她始終不肯接受,所以童磨只好將她吃掉了。本來它還想著如果嘴平琴葉不發現的話,就這樣放任她老去也不錯。啊,說起那個被扔下山崖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還活著吧?
“哈哈,我一定要讓你和我一起到達永生!”童磨張嘴大笑,尖銳的犬齒露了出來,它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食慾,緊盯著胡蝶香奈惠。
遠處,悲鳴嶼行冥的流星錘淩空甩了過來,宇髄天元憑借“譜面”完美地躲開了所有隱匿的攻擊,煉獄杏壽郎和富岡義勇則拼盡全力繼續向前。
沒有人能夠騰出嘴巴來說話,為了減少吸入凍粉的數量,他們全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如同在激蕩的海中漂流的人,必須謹慎地選擇每一次將頭露出海面換氣的時機。
童磨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盡管它從正午開始就一直在和這些獵鬼人戰鬥,但對它來說這只不過是消磨時間罷了,若論消耗,根本談不上有任何值得它在意的地方。
山尖的太陽被啃食得只剩下了一道彎彎的邊緣。
“再玩下去,就要趕不上那邊的好戲了啊,”沒有了可惡的太陽,童磨馬上就能夠隨心所欲地行走在這片大地之上,“我玩膩了,讓我們趕快結束吧!”
人類果然太可憐了。一直戰鬥到現在,體力、精力肯定都陷入絕境了吧?哪怕如此拼命,也只能抵達它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再怎麼揮刀,只有一米出頭的日輪刀都不可能碰到它了。
頭頂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音,悲鳴嶼行冥甩出的流星錘擊碎了護在童磨上方的睡蓮菩薩。
龐大的冰之菩薩向前倒去,童磨隨意地掃了一眼,不得已邁步向前走了兩步,看上去就像是它自己向胡蝶香奈惠的刀上撞去的一樣。
雖說是餘暉,但被曬到還是會痛。
童磨用血鬼術·枯園垂雪擋住了胡蝶香奈惠窮途末路一般的進攻,她的眼睫上已生出了冰霜,嘴角出現了幹裂的破口。
“乖乖被我吃掉就好了嘛~你不願意......”
和我一起到達永生嗎?
童磨張開懷抱,迎接著胡蝶香奈惠。然而,當它的視線無意中掃過只剩半隻的蝴蝶發飾時,它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遺忘多時的人——
“小忍!!!”
被同伴們好好保護著、藏起來的胡蝶忍越過自己的姐姐,藉助足以踏碎地面的力道飛身前沖,朝四面八方蜿蜒而行的詭異身法讓她的出刀時機變得神秘莫測,就在童磨瞪大雙眼尋找破綻時,她猛地舉刀前刺!
蟲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胡蝶忍手腕下壓,纖細而尖銳的刀尖用足以穿透岩石的力道貫穿了童磨的身體。
明明身形瘦弱到根本無法砍下鬼的頭顱,她也站在了這個戰場上。既然選擇成為同伴而非被保護者,那麼她就要做出自己的貢獻才行!
刺入的部位非常完美,刀刃在出鞘前也好好的塗上了最強力的毒藥,還有不破先生交給她的藥劑也一併加了進去。殺不死也無所謂,只要能稍微製造一些破綻!!
“又是毒嗎?”童磨想起稻草頭獵鬼人往它嘴裡塞的那管藥劑,現在被注入體內的毒素似乎與那時又有了一些區別,更複雜了一些,分解起來需要一些時間。
胡蝶香奈惠矮身跟上自己的妹妹,一刀斬斷了童磨的雙腳,胡蝶忍趁機繼續發力,將失去平衡的童磨向前推動。
後面是......!
映在琉璃色鬼眼中的是灼目的殘陽,傾倒的睡蓮菩薩帶著陰影和童磨相背而行,冰之惡鬼正在被那個被它忽視得徹底的嬌小獵鬼人推入太陽之下。
童磨的後背已經産生了被灼燒的幻痛,它揮舞雙扇試圖切碎身前的胡蝶姐妹,但下一刻它的雙臂便被闊斧和寬刃日輪刀齊齊斬斷。
一藍、一紅兩柄日輪刀先後插入它的腹部,富岡義勇與煉獄杏壽郎站在胡蝶忍身側,他們三人共同發力將童磨向後推去。
腳......沒辦法再生?連凍粉也無法驅使了。
白橡色的發尾已經在殘陽的照射下化為灰燼,因為無法順利再生雙腳,童磨此刻整個身體懸在半空中,無處發力。為了阻止後退的勢頭,它竟然直接在自己身下召喚冰柱穿透腹部,自己將自己釘死在了冰稜上。
只要三秒......毒素就能被完全分解,太陽也會完全落山。其實也不需要這三秒的吧?像它這樣的鬼,距離突破極限只差一小步,就算完全暴露在太陽之下,三秒的時間也不足以讓它完全死去。雖說會痛上一會兒,但判斷自己並不會被太陽殺死的童磨將注意力放到了砍斷它雙臂的宇髄天元和悲鳴嶼行冥身上。
要提防他們趁勢來砍自己的頭。
“你還在......笑嗎?”
耳後傳來低語,童磨能感受到一具溫熱的軀體貼上了自己,身下固定用的冰稜被人截斷,身後人身上流出的鮮血甜美而誘人。